她微微一怔,当即意识到了什么,眼珠一转看了眼自己靠着的枕头,那绣着繁复纹路的衣袍质地极好,衣衫下头是男人修长的腿。
她心中一慌,连忙转头往上看去,只看见他如玉的下巴,他感觉到自己的动静,拿开了眼前的折子,视线落在她面上,声音依旧清冷,听在耳里却莫名温和,“醒了”
这样的姿势太过亲昵,不是他们二人现下的关系能做出来的。
似玉连忙坐起身,垂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刚头她睡得很沉,脸上还有微微泛红的折痕,瞧上去没了往日的威仪,颇有些女儿家的软嫩。
姑嵩看了她许久,忽而伸手过来,“姨母睡得很沉,这里都印了一道痕。”他的手指碰触到她的脸颊,指腹轻轻一抚,像是极轻地摩挲了一下,暧昧不明。
他明明嘴上叫的是姨母,动作语气却这般亲密,那感觉就像是相处很久的夫妻一样。
似玉彻底怔住,直愣愣地看着他,才意识到后退避开,他已经收回了手,垂下眼继续翻看手中的折子,“若是累了就继续睡罢,时辰还早。”
他的手早早已经离开,脸颊上的温凉触感却残留着,莫名的暧昧顿时让她浑身不自在起来,想起外头的那些话,一时心虚至极,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有了一种真的做了对不起天帝的事一样,她无法忍受这样的感觉,可又不知怎么开口与他说明白。
似玉坐了许久,神情越来越凝重,看向他主动开口问道“你没遇见罄衣派去的人吗”
姑嵩抬眼看了她一眼,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薄唇轻启淡道“不曾看见。”
似玉默了一瞬,“你可有听到外头的传闻”
姑嵩闻言没什么大反应,伸手翻过了一页,“什么传闻”
似玉一怔,斟酌了片刻,颇有些难以启齿,“就是说我们二人”
“说什么”姑嵩漫不经心,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视线依旧落在折子上。
天帝已然将八荒的事由全交给了他,那里可不是好管的地方,全都是蛮荒之地,不服从管教也就罢了,稍微处理的不好就可能在天界惹了成事不足的印象,是个极为吃力不讨好的苦活。
天帝将这事交给他,也是有心想要看看他能力究竟如何
似玉觉得他就是故意刁难,他那处消息不知比她灵通多少倍,却又明知顾问,他们之间在凡间的事不好明说,却还非要自己说。
似玉在一旁为难了许久,才勉力镇定开口,“就是外面说我们二人不清不白,且你每日都来,让人看见生了闲话,以为我们在在私会”
姑嵩伸手端过一旁的茶盏,端至唇旁轻抿一口,放下后才看向她开口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须担心这些流言蜚语,父皇让我来多和姨母亲近,究竟为了什么,您不知晓吗”
似玉被噎一下,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姑嵩合起了折子,起身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今日便熟悉到这里罢,我改日再来探望您,咱们应该多熟悉熟悉的,叫姨母放宽了心,免得总以为我这个继子会平白无故地挡你的路。”
似玉唇瓣微动,喃喃几许才开口,“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和你父皇说什么,往日的事情”
他开口打断了她,似乎并不想提及,“往日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现下应该重新开始”他忽而展颜一笑,眼里却没有笑意,面上的笑转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叫她都来不及看清。
似玉一时被搅得心乱如麻,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她现下才恍惚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她一眼就能猜透心思的少年了,很多时候,她根本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而他却能轻易看透她的想法和打算
这样无法控制的危险,叫她彻底乱了方寸,心中满是忐忑不安。
姑嵩离了似玉这处,一路步行回了自己宫里,刚踏进殿内书房,便有仙侍上前禀告,“殿下,梓漆仙子已在外头等了您许久,瞧着像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
“让她过来罢。”
施梓漆一进来,便开口直言,“那些谣言不是我传出来的,你们在凡间的事情我谁都没有说,那些仙鸟也不是我们蓬莱的,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现下已经没了踪影,也不知是那处飞来的。”
姑嵩将折子一一放好,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似乎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
施梓漆见状神情黯然,“我知晓我这样说无凭无据,你不会相信,可我没有一句慌话,凡间那些事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这个流言对你现在的处境是多么严重的威胁,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我相信。”姑嵩言简意赅地打断了她的话,抬眼看向她,眉目清隽,如一泓深涧潭水,语调敷衍却又像是真的相信她。
施梓漆后头的话被一下子堵了回去,一时哑口无言。
“仙子还有别的事吗”
这逐客令下得可真不留情面,施梓漆闻言心中一酸涩,苦笑几许,轻道“没有了,殿下小心那背后使坏的人便好”
姑嵩目送她离去,眼眸里忽而没有了半点情绪,面无表情的模样瞧着便觉不寒而栗。
忽而又一只通身五彩羽毛的鸟儿落在窗子这处,四处转动脑袋张望了一番,张开翅膀飞落进了玉案上的画卷中,突然消失在眼前。
姑嵩上前伸手过去,皙白修长的手指触碰画卷,慢慢展开,画里全是五彩羽毛的鸟儿,不多不少,出去了几只便回来了几只。
他眼中眸色淡淡,轻轻抬手一拂衣袖,那画卷便在玉案上自动焚烧起来,慢慢变成灰烬,风一吹便如烟消散了干净。
他眼眸渐深,如幽潭深不可测,面色渐沉,眉眼依旧清冷,却如刀剑锋芒毕露,莫名显出几分凛冽之感。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