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姑娘头先便想做杂役,这路探得是清清楚楚,当即便给似玉指了去处,便是道观的后门,离这正门相差极远,山路又不好走,常人要去大抵都要绕上一整日,好在似玉跑得快,没多久便到了后门。
道观后门也是成堆的人,不过没有前头那般有秩序,到处是人挤人,里头参差不齐什么样的人都有,也不似面前那些人光鲜亮丽,和似玉这一身老旧的衣裳很是搭配,她一看便觉自己来对了地方,兴冲冲挤进了人群里头。
前头的管事娘子模样颇为魁梧,那嗓门一吼便叫吵吵嚷嚷的人群都安静下来。
招收杂役没这么多要求,有得力气会干活便能轻松过了关,可轮到似玉就难了,她这面皮模样一瞧就不是个会做事的人,倒像个养在院里的姨娘,还得旁人伺候。
管事娘子上下打量了眼似玉,有些不满意,“你以前都做过什么”
“我看过门,有时候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地守门,只要进门的坏人我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就好比那些孤魂野鬼,每一只她都叫得上号,就是就是拦不住。
管事娘子“”
管事娘子默了一阵,才开口劝道“姑娘,我们这处招得是干活的人,要不,你还是去别处看看”
似玉闻言心中一急,学着瘦姑娘刚头的语气,泫然欲泣求道“大婶子,求您可怜可怜奴,奴家刚从山里出来没别处可去,奴家什么苦活脏活都能做,求您给口饭吃便好。”
大娘闻言还是不信似玉是个会干活的,可这面皮身段生得太好了,现下道观只有他们做杂役的个个灰头土脸,瞧着可不够体面,留着倒也算给他们装添装添门面,也没什么坏处,便大笔一挥将似玉的名字写进了册子。
似玉见自己被留了下来直感觉做梦一般不真实,这头能进来,可不就说明她是个有造化的灵怪,如今都能和凡人一道干活了
可似玉不知,浮日观需要的杂役是很多的,这么来说罢,这头来应征杂役的,除了老弱病残干不得活的,其余基本都能被留下来,可即便是这样,似玉都险些被剔除出去,可见她的造化有多坎坷,比之凡人是完全输在了起跑线上,若不是还有装饰这一功用,恐怕是真真会饿死在深山老林里头。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道观也有道观中的规矩,他们虽然不用像大户人家里头,那样随身伺候着老爷夫人们,可道观里头的弟子千千万,衣食住行,日常扫除都是需要杂役的。
浮日观不同于寻常道观,当今天子极为信奉道教,给了浮日无上尊崇,是以浮日观的规矩极为严苛,其中最忌多嘴饶舌、走路一顾三望、行止不得礼数等,礼教之严堪比王侯府邸。
似玉一进来便被分去了最容易上手的扫除一支,换下了老旧的衣裳,穿上不修身的粗布衣裳,身姿倒没原先那般凹凸有致,不过那张面皮一瞧还是彻头彻尾的狐媚子,穿得再朴素都还是打眼的。
这便导致似玉在这处也不受待见,一来便收了孤立,没几个愿意和她说话,总是在背地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过她听如花碎嘴惯了,早早练就了一身充耳不闻的绝技,旁人见她没怎么搭理,又确实是个认真干活的,闲言碎语便慢慢少了。
只这扫除不是一个轻松的活,扫个庭院都要花上一整日,极为费力,她不过是一个门前摆件,走路都不太稳,拿扫帚扫地便更显动作不利索,每每起早贪黑才能把活干完。
似玉这日刚洗漱回来,便见同屋三人兴致勃勃在扯话头,“姐姐今日去了前头可曾见到沈公子,可有和他说上话”
似玉有些好奇,她才来没几日,这沈修止可不止听了一两回,这人是观中的第一大弟子,年纪轻轻就可以替道观中的师者教导其余弟子,道心极稳,天资过人,是万千弟子的习学目标。
三千一脸遗憾,“他哪是我们能见到的,便是观中弟子也没有全见过他的,我今日不过是去前头扫除一日,哪有那个好运道,再说了便是真碰到又哪敢与他说话”
“那可不一定,姐姐生得这般好颜色,说不准哪一日碰上了,他会先和姐姐你说话呢”
三千闻言嗔打了那口不择言的柳絮,脸颊泛上薄粉,“你可莫要揶揄人,留心往后我再不理你”
柳絮以袖捂口往后躲去,“妹妹说得可是实话,姐姐竟还不乐意听了,真真叫人伤心。”
一旁翡翠当即附和,“姐姐本就是我们这处长得最好看的,我看外头的人只知晓施梓漆芙蓉颜色好,若是见到了姐姐,这名序恐怕要倒着排呢”
三千的面皮确实生得好,精致小巧的五官,细白的面容,活脱脱一个清纯小白花,看着便让人生了小心呵护的心思。
正是似玉最中意最想要的面皮,不过翡翠这话却有些夸大了,若说三千胜过似玉倒还说得过去,可拿去跟施梓漆比较,那根本没法比,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就拿那清丽脱俗的气质来说,哪个和施梓漆一比都能被衬成庸脂俗粉,绝无例外。
三千闻言心头窃喜,施梓漆是谁呀,那可是天之娇女,虽有些自知之明,可能与她一比也是荣幸,一时间面上的笑压也压不下,直拿起指头轻点前头两人娇声道“你们呀就会拿我取乐子,也不管我面皮子浅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