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儆效尤。
这四个字很是耐人寻味。
现如今的整个大秦,谁不知道天武侯是秦王跟前的大红人?
简在帝心这四个字,便是为他量身准备的。
大臣们自然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这才在今日的朝会上,选择对天武侯来难,借此向秦王传达自己的态度。
可没想到,朝会才刚刚开始,秦王就和天武侯两人一唱一和,给大儒常慎远定下了凌迟之罪。
新上任还没几年的御史大夫心头一颤,他脸色忽的一变,哆嗦着嘴唇,以额触地,趴伏在地上,声泪俱下道:
“陛下,凌迟乃是酷刑,如今太平盛世,此举有伤天和呐。”
天武侯顿时冷哼了一声,高品武夫的威压气势悄无声息的散了出来。
甘霖殿内的文武官员在这一瞬间,全都感觉身子一沉,好似陷入了泥沼之中。
他大踏步的朝御史大夫走近了些,冷笑一声,反问道:
“太平盛世?御史大夫,本侯倒是想要听你具体说说,如今到底是怎么个太平盛世?”
御史大夫只是一寻常儒生而已,虽然曾经在清风书院当中研读过圣人典籍,但是碍于天赋所限,最终也止步于了四品之境。
此时被天武侯气势所慑,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尽显狼狈。
他喉咙滚动了几下,随后低声开口说道:
“我大秦上有陛下励精图治,下有百姓勤勤恳恳,安居乐业,北齐南唐岁岁年年都要向我大秦进贡,四海之内莫不臣服于陛下龙威,如何不是太平盛世?”
话到一半,御史大夫的声音逐渐洪亮了起来,越说越觉得自己底气十足。
甚至牵动了体内沉寂已久的浩然正气,适才的一张老脸,此时也是血气上涌,涨的通红。
“北齐敢在我大秦都城公然安插奸细,这就是你所说的臣服?
秦齐两国边境一直摩擦不断,我大秦军士年年都有死伤,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太平盛世?”
御史大夫话音刚落,天武侯便忽然往前逼近了一步,厉声喝问。
短短的两句话,就彻底将他刚才引动的浩然正气击溃成了粉碎,御史大夫气急攻心,猛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你。。。你莫要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慎远大儒是非奸细,还有待定论。”
御史大夫虚弱的开口辩驳道,但他脸上的神色已经是慌乱不堪。
天武侯并未趁势逼人,反而平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一般。
“御史大夫如此为叛国逆贼帮腔说话,难不成。。。。。。你也是北齐派来的奸细?”
天武侯淡淡的开口,然而甘霖殿内的诸位文官大臣们,却是脸色齐齐变了三分,各自暗道不妙!
闻言,御史大夫伸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天武侯,嘴角胡须尚且沾有刚才喷出的鲜血。
“天武侯,你莫要血口喷人!”
随后,他转头面向上面端坐的秦王,再次跪倒在地,撕心力竭的高呼道:
“陛下,臣对大秦,忠心耿耿呐!
臣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大秦的万世江山考虑,此心日月昭昭,天地可鉴!”
听闻此言,身着黑色龙袍的秦王,依旧是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他的帝王心术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朝堂之上的众人没人能看得出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状,御史大夫不知为何,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甘霖殿上的朝臣们,全都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的看着脚尖,无一人开口帮他说话。
就好似昨夜从来就没有跟御史大夫密谈过一般。
就连跟在他身后一同站出来攻讦天武侯的其他臣子,此时也是低着头,不一语,心中后悔万分,恨不得从来就没有站出来过。
至于户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这两个混迹在官场之上数十年的老油条,虽然最是反对黑水阁的设立,但这会显然也不会当出头鸟。
良久之后。
秦王才终于有所反应,他站起身,双手倒背在身后,往前面的台阶走了几步,缓缓开口。
“既然御史大夫都这么说了,朕若是不能满足他这一腔的忠心,免不了要被扣上一顶不近人情的帽子。
来人,抬上来。”
秦王平静至极的一句话,顿时让御史大夫如坠冰窖,同样也在甘霖殿内掀起了惊涛骇浪。
所有人都知道,秦王要抬上来的到底是何物。
只见他说罢之后,顿时便有几名带刀侍卫从殿外而入,走到甘霖殿一侧,将那块摆在这殿中已有十年之久的山石,搬到了御史大夫的面前。
山石之上,依稀可见上一任御史大夫留下的暗红血迹。
此时的朝堂之上,文官们站而不语,心底却是悚然一惊,另一侧以天武侯为的武将们,俱是冷眼旁观,面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