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头盔,将它挂上腰带。
“你要在此见我,现在我来了。出来受死。”
“恕难从命,吾主——”
塞拉法克斯的声音从门扉大开的内廷中幽幽传出,带着一种古怪的颤抖,就好像他正在被煮沸,或是烹熟。而他那颤抖的语调可以证明雄狮的感知是何等正确。
其中痛苦不言自明。
敌人正在受折磨,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但塞拉法克斯不是寻常‘敌人’,他是一个巫师。
他以莱昂·艾尔庄森基因子嗣的身份踏入了这条不归之路,所获的赐福多到甚至足以改变他在物质界中的一部分存在形态。
这就证明,他已经堕落成了混沌的爪牙——对他们而言,受苦在很多时候意味着祭献,意味着向他们所信仰的神祇追求更多力量。
雄狮从腰带上拔下三枚破片式手雷,它们落在他手中,紧紧地挤在一起,被一根较宽的金属线牢牢链接。
雄狮拔下保险栓,顺手一抛,这三枚承载着机械教的虔诚和他们精心烹制的毁灭之力的集合之物便扯碎了空气,呼啸着进入了内廷之中。
火光与震动一并爆,四处横飞的弹片和锐利的金属片以急倒飞了回来,声势骇人。
雄狮看也不看,单手举剑,剑刃横斩,竟然以一次斩击便将这些大小、度和位置均有所不同的碎片于同一时间彻底毁灭。
毫无疑问,他所做之事已经远远出了剑术所能抵达的极限
在此之后半秒钟,火舌才从内廷中喷涌而出。塞拉法克斯紧随其后,大步走了出来。
巫师所穿着的法衣已不再是此前那副简单的模样,而是变得有如流淌的银质,闪着耀眼的光。九只被刻下混沌八角星的人类头骨环绕着他身边,尖牙利齿,眼眶漆黑,正在无声地尖叫。
没有任何言语,雄狮朝他冲去。
巫师的第一道术法在他踏出第二步以后便精准地袭向了他,扭曲的淡蓝色长蛇带着雷电特有的噼啪响声震撼了空气,朝着雄狮袭去。
这一击恰如它的本质,快如真正意义上的闪电,但依旧快不过狮剑。扭曲狂暴的闪电长蛇被迎面斩开,其余波不减地落至空地,并没入其中,如活物般开始在地下制造出骇人的声响与动静。
而雄狮本人毫无损。
剑光闪烁,在尚未真正开始流逝的时间之中,狮剑的锋刃便精准地命中了塞拉法克斯一连二十五次,最后一击在狠辣中带着决意,使他头颅横飞,精准地落于雄狮脚边。
巫师无且残缺的尸体立于原地,摇晃着,血液从被切断的血肉与骨头中满溢而出,带着不应存在的香甜气味。
他看上去犹如一块千疮百孔的肉,却被注满了珍贵的葡萄酒。惨白的骨骼是酒杯,被剖开的胸腹中滚出的内脏是酒水凝固过后的精华。
光华一闪,塞拉法克斯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流银般滚烫的法衣正在侵蚀他的血肉,尚未燃烧的半张脸上布满货真价实的痛苦。
他深深地、深深地呼出一口仍旧带着血腥味的空气。面前蓝色光辉闪耀,狮剑的再次突袭被护盾牢牢挡下,其强度已经远远出了他本身能够负担起的代价。
“可否听我将话说完,原体?”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希望,塞拉法克斯如此询问。
剑锋之上,雄狮冷冷地一笑。
战斗继续。
这场战斗无关于骑士、旗帜或任何荣誉,但它自有一番纯粹。雄狮是那种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再留手的人,他会费尽身体中的每一点力气以杀死敌人——注意此处区别,是杀死、屠戮、毁灭,而不是取胜。
他专心致志地做着这件事,任凭塞拉法克斯如何使用术法抵挡、反抗也无济于事。这些无往不利的亚空间邪法在莱昂·艾尔庄森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仅能对他造成一点小小的麻烦,然后便要被狮剑彻底毁灭。
生死交错之间,塞拉法克斯清晰地看见了他原体所拥有的那双眼眸,其中正在闪耀的深绿色为他亲眼所捕捉。于是塞拉法克斯开始后退,表现得就像是正在这场战斗中落入下风。
但他身负奸奇之力以及诸多混沌赐福,因此物理层面上的胜负仅仅只是表象。
这世界就是如此残酷,行善积德不见得能够得到回报。可若是作恶,哪怕只是一点最为微小的恶,利益也会扑面而来,甚至容不得你拒绝。
有些人便是如此堕落的,他们在根本就无法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的情况下变成了混沌的使徒与代行者。
而塞拉法克斯不同。
他是做好了准备的,他一向如此。
当他要通过骑士团的考核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时,他花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去调查巨兽们出没的地方,并阅读了每一本相关的书籍。当他下定决心要成立万眼的时候,他也做了同样的事。
他先拜访了一些隐居在荒野中的男人或女人,大部分都是装神弄鬼的骗子,只有少部分才具备‘真材实料’,理所应当的,这些人对他的出现感到万分恐惧。
而这也正是塞拉法克斯想要的,通过拷问的方式,他得到了一些最基本的神秘学知识,然后便是多年的学习。
帝国官方出版的灵能方面指导书在这方面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尽管得到它几乎让塞拉法克斯那初具规模的战帮差点毁灭,但这依旧值得。那本书中的知识让他在灵能与亚空间一道上的造诣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