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右手,在雄狮愈凌厉的怒火中捏起了另一个术法的手势。灵能顺着他的牵引开始闪烁,一个法阵开始在他们脚下显露,雄狮却不管不顾,仍旧疯了一般地挥剑。
塞拉法克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再次开口:“二十二个小时,父亲,还记得这个时间吗?我们只花了二十二个小时,就将一切都搞砸了。”
更多的火焰划过天空,某种重物在远方落地。掀起气浪,撕裂地面,惨叫声伴随着大地的震动一并传入他们耳边。
塞拉法克斯猛地握紧右手。
“二十二个小时。”
他缓缓说道,狮剑的尖端正在他眼前闪耀。雄狮双手持剑,用一记刺击几乎突破了他的防御。
如此危险的境地,塞拉法克斯却诡异地感到某种与有荣焉,他的原体就该如此强大。
哪怕他身负万变之主的赐福,手握重器,能在世界毁灭中安然无恙,雄狮也真的可以在战斗中杀了他
但不能是现在。
法阵的蓝光在雄狮脚下亮起。
“您还有二十二个小时。”塞拉法克斯说,他紧紧地凝视着雄狮的眼眸。“我会在骑士团的旧址等待的,原体。”
光芒熄灭,雄狮怒吼着消失在原地。巫师立即吐出一大口鲜血,痛苦地跪倒在地,身体上的火焰残酷地跃动着,焚烧着他的血肉。
混沌的赐福是何其贪婪,名为赐福,实际上不过只是噬魂夺骨的恐怖恶意,不把他吃干抹净,它是不会罢休的
就在塞拉法克斯真的将为此而失去自我之际,一只蓝色的手臂却从他身后的阴影中突兀地伸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熊熊火焰立即熄灭,一个声音在塞拉法克斯耳边响起,带着沉重的回响。
“计划很成功呀,小巫师。”它如此称赞,咯咯直笑。“我见过很多疯子,但你绝对是他们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批人。”
塞拉法克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十分厌恶地挥拳打开了这只手。而它的主人似乎对这种冒犯毫不介意,笑声反倒愈清晰。
“伱对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有实感吗,塞拉法克斯?”
它如此询问,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了下来,其中睿智难以掩藏。只在一瞬间,它便从一个癫狂的生物变为了一个智者。
“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它问。“时间绝非你这种凡物可以随意染指之物,哪怕是我们,也必须经过深思熟虑才能对某个节点进行一点挑逗的拨弄”
“和我们比起来,你所做的事情就好像是闯入国王的宴会,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亲手砸碎他的王冠。你觉得,你会为此受到什么惩罚?”
“如果万变之主真的要惩罚我,祂早已拿走我的灵魂。”塞拉法克斯冷冷地回答。“无需你在此多嘴多舌。”
它立即反问:“所以,你很了解祂吗?我想答案恐怕并非如此。你从未见过祂,不是吗?你对祂的了解全都来源于典籍、恶魔和你自己的想象而这些东西是没有可信度的。”
它意味深长地叹息。
“要眼见为实啊,塞拉法克斯。”
“卡利班之乱是否生,对整个世界来说并不重要,你为此努力一生,竭尽全力地试图扭转一切,安排好一切。你以为自己是某个重要人物,但是,祂很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你和你的计划,只是想看你的笑话。”
咳嗽着,塞拉法克斯无动于衷地再次捏起另一个传送法术。蓝光亮起,他燃烧般的长竟然在某一个时刻好似恢复了原样。
“这不重要。”巫师坚定地说。“还有你,闭嘴,你只需要帮我就好。”
“好!”它大笑起来。“我就喜欢你这种不知悔改的狂徒!”
——
带着狂怒,雄狮踏入了一个崭新的地界。这里冰冷且黑暗,空气中满是腐败的气味,而他对此完全不在乎。
他知道这里是哪,一眼就能认出来,但他现在只想回去,杀了塞拉法克斯那个孽畜
然而,被难驯野性裹挟着的愤怒是何其恐怖,他自己甚至都为此隐感不安,只因其中的相似。
上一次,他怀揣着这种愤怒行事的时候,身边尚有卢瑟,而现在——
“——原体?”
雄狮转过身,在骑士团驻地下方的废弃水道中看见了他的赦天使们。当然,还有被卷进来的阿兹瑞尔,以及骑士侍从阿斯莫代。
“是我,扎布瑞尔。”
一瞬间,他的怒意便消散了。狮剑入鞘,他沉稳地步入他们之间,对他们颔示意,并默不作声地检查着每一个人的状态。
他们对此受宠若惊,阿斯莫代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浑身紧绷,握剑的姿态简直业余地像是个新手,想来大概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身处何地。
雄狮不怪他,但是,他与阿兹瑞尔之间的对比着实惊人。同为后辈与新人,阿兹瑞尔看上去就要放松得多
这个结论一直保持到阿兹瑞尔摘下自己的头盔以前。
雄狮看见他苍白紧绷的脸,随后立即将自己的结论推翻。
“扎布瑞尔。”他唤出赦天使们的队长。“重整阵型,让你的小兄弟们放松下来。我们三分钟后出。”
“明白,原体。”赦天使说。
他没有问他们要去哪,也没有对当下的处境表任何意见。他只是执行雄狮的命令,干净、纯粹、犹如一把利剑。
莱昂·艾尔庄森抓住这个念头,将它灌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在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