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郬当然不会等那么久。
她急着戴帷帽,可髻却总对不准帷帽中间的圆心孔,谢郬低头奋斗时,高瑨从她手中接过帷帽,亲自替她把头顶上的书生髻对准,将帷帽扣下,指尖飞舞在谢郬的下巴,很快连绳结都系完。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谢郬是越怀疑
“陛下,您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直接说吧,臣妾绝不生气。”
高瑨冷哼一声
“朕做对不起你的事朕做什么都对得起你再废话,朕还让你抄经。”
谢郬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抄经是她的死穴,轻易不能碰的,狗子卑鄙居然用这个威胁她,可的确好用就是了,立刻让谢郬闭了嘴,不敢再开口说话。
高瑨拉着谢郬离开军营,派人去跟谢铎交代了一声。
苏别鹤将两匹马牵来,谢郬自觉和高瑨共乘一骑。
经过军营外等候的那辆青蓬马车时,谢郬不觉多看了几眼,只见那车夫用凉帽盖着脸,显然一边休息一边等她,可惜他今天是注定等不到谢郬了,而谢郬在高瑨怀里,也不敢冒然和那车夫打招呼,因为那样就会暴露自己不是骑马而是坐车来的,所以谢郬只能在心里暗自说了句抱歉,希望车夫一觉睡醒现她还没来,就自行离去。
谢郬在身前的举动高瑨自然也看在眼中,跟着瞥了一眼那青蓬马车,暗自为自己对某人越来越宽容的底线摇头。
三人从西大营回到城中,正是夕阳西下时,天际霞光万丈,衬得整个半边天都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这个时辰是晚饭点,也是各家酒楼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长安街上充斥着各种喷香扑鼻的味道,闻得谢郬腹中馋虫四起。
咽了下口水,谢郬转身对高瑨问
“陛下,我们现在就回宫吗”
高瑨不动声色问“你待如何”
当然是调转马头,到长安街逛夜市去啊。
将军夫人生辰那回去得太晚,有些店都打烊了。
可我能直接说吗
狗子会不会生气
高瑨不等谢郬开口,直接将马头调转了个方向,转道长安街。
直到风把谢郬的帷帽纱帘吹起,她都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狗子今天太上道了。
华灯初上时,京城以长安街、朱雀街为主要街道的八条大街都开启了夜市,这个时候是一天中最繁华热闹的时候。
谢郬喜欢热闹,喜欢人群,不管什么摊位,只要围的人够多,她都要挤进去看一眼才罢休。
高瑨和她正好相反,他不喜欢太热闹,也不喜欢和一群人挤在一处,可又不能离她太远,不然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跑没影儿了。
三人逛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苏别鹤的手上已经拎了不下八个包裹,还有两个用胳膊夹着,就连高瑨手上都拎了两瓶谢郬刚选的两坛子兰陵春。
自从苏别鹤知道贵妃娘娘不是谢苒,而是谢家养在边关的那个庶长女谢郬之后,无论谢郬做多奇怪的事情,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谢郬将手中的糖葫芦吃完,对高瑨和苏别鹤说
“晚膳时间到了,我们去悦宾楼吃河鲜吧。”
苏别鹤震惊,贵妃娘娘吃了一路,嘴巴就没停过,怎么那些东西对她来说,还不算是晚膳吗
而高瑨却对她真正的食量习以为常
“吃点河鲜粥吧,好消化。”
谢郬挽住高瑨胳膊连连点头“好好好,都听相公的。”
高瑨对相公一词十分受用,主动对谢郬伸手,等着谢郬与他交握,两人十指紧扣,腻腻歪歪。
苏别鹤跟在他们身后,用旁观者的角度看透一切,陛下英明一世,竟没觉自己正被贵妃娘娘牵着鼻子走吗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位杀伐决断,神武非凡的皇帝陛下吗
世间的情和爱果然就是泥潭,陷进去了,不仅会被蒙蔽双眼,还会被蒙蔽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