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過掀起巨浪的大河,拉近跟『畫筆』的距離——這個過程也可以形容為他正在竭力獲得信息媒介的修改權限。
噩夢和畸變體或許不知道游彥到底在做什麼,但能從游彥的動作中察覺到致命危機。
游彥越靠近『畫筆』,來自大河的反抗就越激烈。
噩夢採取了一切它能用上的攻擊方式,甚至一度試圖將游彥拉入噩夢,回到主場作戰。
但這些努力都沒得到反饋,就像他所面對的敵人並不存在,用盡全力砸出的拳頭只能打到空氣,以至於對方的反抗看起來像是在做無用功。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確實是無用功。
在面對完全體的阿諾斯時,構築在精神污染體系上的噩夢被ban掉了最拿手的能力。精神污染本質是利用信息媒介傳遞有害物質,遇到阿諾斯,還不如強化肉·體的靈能者發揮餘地大。
雙方對於靈性物質的理解和運用差距太大,噩夢甚至不知道游彥是怎麼做到的,更別說進行針對性的防禦了。
在摸清雙方的實力差距後,噩夢果斷作出了選擇——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游彥沒在乎被降維打擊的噩夢在想什麼,他更驚訝另一點——『畫筆』看起來就在河底,但實際上的距離遠比游彥看到的更遠。
游彥的手伸入『信息洪流』中,『畫筆』跟他之間的距離卻絲毫沒有減少。
或許,光伸出手是不夠的。
游彥生出明悟,用眼睛感知到的距離是物質世界賦予他的認知。而在靈性物質構成的世界中,意念和感知才是真正決定『距離遠近』的衡量物。
翻滾不息的河水逐漸平靜,游彥直勾勾的盯著河底的『畫筆』,朝它伸出了手。
時間好似凝固,目光化作一葉扁舟,橫跨浩蕩長河,游彥彎下腰,從河中撿起那根流光溢彩的『畫筆』。
長河凝固,時間失去概念,點點星光構成的信息洪流在游彥面前鋪開『畫卷』。
筆尖凝聚著滂湃的靈性物質,提起筆的游彥注視著『畫卷』上的複雜圖案,它不存在具體的形象,也沒有對應的密碼,如果一定要比喻成什麼的話,這個『畫卷』更像是最為精細也最為複雜的晶片。
在蘊含著滂湃信息量的同時,恆定了噩夢的運轉模式,將噩夢運轉所需的能量以特定迴路的方式纂刻下來,最終形成了不斷升級、不斷擴散的認知型災難。
手握修改權限的游彥陷入沉思——好傢夥,阿諾斯之前一直走唯心流,等快到終點了,居然搖身一變,成技術流了?
在看到『畫卷』時,游彥意識到,【靈性萬花筒】技能中闡述的解構和重塑靈性物質,更接近於重編程序,需要的是最頂尖的程式設計師,而不是最感性的文人。
但既然需要程式設計師,那你倒是開課啊。
哪有前腳學會『1+1=2』,後腳就去解『黎曼假設』的?
眼下,這張擺在游彥眼前、凝聚著噩夢運轉原理的畫卷,對游彥來說,複雜程度絲毫不遜色於未被證明的數學猜想。
秉承著給自己減少工作量的心態,游彥先確認了下他能不能直接讓整個『畫卷』報廢——畢竟他們的目標只是解決噩夢,而不是讓噩夢在不造成威脅的前提下繼續運轉。
好消息是游彥可以通過修改權限讓『畫卷』報廢,壞消息是,他得通過對畫卷上的複雜程序進行修改,才能達成這個目的。
游彥糾結了兩秒,突然大徹大悟——既然目的就是讓『畫卷』報廢,那還怕什麼修改出錯?直接開搞!
*
「對三。」
「要不起,過。」
「對三都要不起,你什麼垃圾牌啊?炸彈!四個三!」
「等一下,一副牌一共幾個三啊?你怎麼還有四個三呢?鬥地主都出老千?我說我怎麼一直在輸……」
游彥從複雜運算中清醒過來時,身旁正在進行一場毫無道德的牌局,眼看要發展到大打出手了,游彥揉著太陽穴睜開了眼睛,勸阻了他們:「別生氣,自己人隨便玩玩……等會?星球意志?你跟誰玩鬥地主呢?」
看清鬥地主那三人的長相後,游彥一秒閃進靈界,確保自己的安全後,才繼續道:「是我眼花了,還是我面前真有三個星球意志?」
白鬍子老頭朝他揮手:「喲,結束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這也是我……」
白鬍子老頭身旁有一個比他小了四十多歲的年輕人,年輕人身旁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這三人站在一起,就跟複製粘貼一樣,誰見了都得說是一家人。
這畫面讓游彥懷疑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進了噩夢,他開【靈性萬花筒】讀取了信息媒介後,才從靈界閃回物質世界:「分·身?」
年紀最小的星球意志一蹦一跳,嘚瑟道:「我進入幼兒期了,多了幾個能力,例如把自己切片,除了我身jsg邊這兩個之外,噩夢裡還有一個我在闖關呢,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些都是我……」
話還沒說完,被煙霧裹挾的阿諾斯之環瘋狂閃爍了起來,游彥接通了通訊。
余琦:「噩夢解決了?還是跑了?我看了下監控數據,被捲入噩夢的玩家沒有甦醒的跡象。」
游彥目光漂移:「出了點小問題。」
余琦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你目前還解決不了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