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彥看了眼不斷更換應對方案的箭頭,摸著下巴道:「他是不是沒說我們等會要做什麼。」
杯麵聳肩:「我們什麼都不用做,不給他們搗亂就行了。」
杯麵能察覺游彥的蠢蠢欲動。
關於游彥戰鬥力有多強這一點在同行路上已經展現得淋漓盡致了,正所謂身懷利刃殺心頓起,相比旁觀者,游彥傾向主動參與其中很正常。
「雖然他們在異星是後勤隊伍,但第一批內測玩家,除了極個別專家外,剩下所有人都是作戰人員出身。」
換句話說,眼前這批『後勤隊伍』是實打實的作戰人員,他們有熟悉的作戰模式和隊伍配合,不熟悉情況的陌生人加入其中,反而會打亂他們的節奏。
「還有就是,你剛跟大部隊接上頭就死回基地的話,老李能被大家笑話一輩子。」
雖然游彥在獸潮中死亡的概率很小,但既然他們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應對獸潮,那又何必冒不必要的風險?
世界從不只為某個人轉動——在游彥跟修路隊伍相遇之前,他們就已經面臨過數次同樣規模的『獸潮』,這條路能修到這裡,靠的也不是運氣和極少數的強大個體。
*
光影沒入黑暗,批上黑色夜衣的森林甦醒了過來,枝丫在道路旁張牙舞爪,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在林間閃爍。
強化過的軀體能在夜間視物,強化等級足夠高的軀體不僅能在夜間視物,而且能在夜間看得更遠、更清楚。
游彥凝神分辨陰影中野獸的模樣,喃喃自語:「還真是大聯歡,那些熟悉的老朋友們都到了。」
杯麵看的沒游彥清楚,眯著眼jsg睛張望綠油油的『焰火』:「老朋友?你看見誰了?多角獸沒來吧?」
游彥搖頭:「沒來,多角獸這種森林一霸又不缺吃的,沒必要跟其他怪合作。」
這是一場無聲的對峙,藏身林木間的野獸們注視著連綿不絕的人牆,時而發出悽厲的嚎叫聲。沿著道路排列的人類平靜的注視著一簇簇『綠焰』,不為嚎叫聲所動。
獵物的無動於衷讓獸群有些躁動,很快就變成了越發激烈的動靜,嚎叫聲此起彼伏,熱鬧不已。
最終還是獸群先按捺不住發起了衝鋒,黑影從森林中奔襲而出,『潮水』迎面撞上人牆。
雙方的距離本就不遠,被修路隊伍清理出的空間十分有限,大半是路面,剩下那一小段距離就是人牆跟森林間的戰鬥空間。
游彥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有些東西只有親眼所見才能明白,什麼叫做『戰爭』。
那不是一個人的舞台,是一支軍隊的咆哮。
眾人對『遊戲技能』的依賴度不高,更多是將它作為戰鬥策略,點綴在關鍵時刻,發揮遊戲技能的最大作用。
對戰友的絕對信任、對生死的無畏無懼以及千錘百鍊的秩序,構成了『獸潮』前巍然不動的人類防線。
野獸嘶吼聲,大地震動聲,刀鋒跟血肉的碰撞聲,重物倒下聲,咀嚼聲,痛呼聲……不絕於耳。
舉目看去,到處都是正在廝殺的人與獸。
強大的野獸或許只是沒反應過來就成了另一個小隊的獵物;正在拼死一博的隊伍或許只是位於某個野獸的前行方向上,就被路過的敵人輕易撕碎。
在這裡,個體是渺小的,廝殺是混亂無序的。強大的個體或許可以決定一小片區域的生死,但無法主導整個戰場的勝負。
讓游彥驚訝的是,不止人類隊伍配合默契,野獸也有它們的配合——咕咕咕四處亂竄,一擊就跑,多足蟲的爪鉤在其他野獸的掩護下,悄無聲息的發起攻擊。
雙方交戰到最激烈的那一刻時,『路燈』突兀亮起。
游彥被突然亮起的火光灼了下眼,下意識的看向路邊。
跳躍的紅色火焰包裹著柱子,向上燃燒,點燃連接著其他柱子的血線。於是,一個個『路燈』接連亮起,血紅的火焰如同活物般,在柱子表層躍動,散發奇異香味。
游彥大驚:「路燈?」這玩意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純粹的路燈吧。
杯麵也在用感嘆的目光注視接連亮起的一個個血色火柱:「咱們研究所每天都在研究些什麼?這東西的風格也太詭異了。」
突然亮起的『路燈』沒對廝殺造成影響,人與獸的戰場依舊激烈,依舊生死相搏。
但游彥他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了被血色火焰包裹的柱子上,對這奇異的畫面充滿了探究欲:「這個香味沒有其他作用?這個看起來詭異的血色火焰難道真就只是看起來很詭異?這『路燈』總不能真是用來照明的吧?」
杯麵覺得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不是每個人的強化方向都是視覺,大部分人的身體強化都很偏科,不能在黑暗中視物,所以路燈的存在很有必要。你別看這個路燈花里胡哨的,但『點燈』的度確實夠快,一眨眼的功夫,所有路燈都被點亮了。」
游彥眺目遠望,火光一路延伸到視線盡頭,似乎能就此抵達遙遠的基地一般。
游彥:「這火是怎麼做到在柱子表層燃燒的?」
「你注意到柱子上那層紅色塗料了嗎?他們管它叫香血豬,正在嘗試大規模馴養。我覺得這個想法很有意思。香血豬的血確實很特殊,但用它來做『路燈』,還是頭一回。」
伴隨著娓娓道來的解釋聲,現場突然安靜了下來,游彥扭頭,發現自己身邊站了個白鬍子老爺爺,正興致勃勃的盯著路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