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报了身份,“我昆仑修者,你唤我6十八便是,他来自太乙,名白十九。”
名字是这个世界上最短也最有效的言灵,尤其是在归墟这种邪祟滋生的地方,修者一般是不会轻易暴露真名的。
张平修也是身死之后命牌显现,所以任知秋对6遥遥他们隐瞒本名的行为并不在意。
“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有什么事我们坐下聊吧。”
他衣袖一挥,前一秒还是屋内,下一秒周遭成了露天之景。
抬头明月,月下流水,一旁一棵菩提叶茂枝繁,一派禅意清幽。
任知秋:“请。”
6遥遥和白十九跟着他入了一处庭院,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备好了茶水和点心,白雾萦绕间一切都有些朦胧迷离。
怪不得叫镜花水月阵,虚虚实实的实在教人难以捉摸。
她就近坐下,白十九则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
任知秋斟了茶,轻轻放在两人面前,似反应过来了什么,若有所思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
“6道友刚才说你们一个在昆仑,一个居太乙,这两仙山相隔千里,你们能同时接下天命令倒是稀奇。”
6遥遥还未回答,少年不咸不淡开口。
“我和他自小相识,相约一同接天命令没什么好稀奇的。”
白十九弯了下唇角,“倒是阁下,师从天下第一仙门,却还委身在这里当个小小的国师,才让我们觉得惊讶。”
6遥遥拿着茶盏的手一顿,她用眼角往对面的青年方向夹了一眼。
青年面容平和,对白十九的试探不动声色。
“人各有志,并不是每个修者都追求得道飞升。”
话虽如此,白十九还是不大相信,一个修为不俗的修者会这样轻易放弃仙途。
他还想说什么,6遥遥踢了他一脚。
白十九将话咽下,拿了块糕点慢悠悠品尝。
6遥遥:“国师莫要见怪,我朋友他只是觉得你有这样的资质不继续修行下去实在可惜,起了惜才之心而已。并无别意。”
任知秋摇了摇头,“无妨。这并不是什么冒犯人的事情。”
“那便好。”
她眼眸一转,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闻将军的伤势如何了本来他是想继续驻守云郡的,可他的情况实在太糟糕,我们劝了他许久他才同意随我们一同回王城的,国师要怪罪怪罪我们便是,切莫误会了他的一片肝胆赤诚之心。”
任知秋放下茶盏,“6道友多虑了。”
“我不仅不会怪罪你们,相反我还要感谢你们。”
“感谢”
夜色下任知秋衣衫月白,他轻轻放下茶盏,柔声解释。
“闻小将军在三月前就身中魔气,当时我便想要叫他回王城,但他一心想驱逐外敌,收复失地,所以我只得给他配了些丹药帮他减缓魔气扩散的度。”
“可绕是如此,那些丹药也顶多延续他一月寿命,不想他竟撑到了现在”
任知秋抬眸,神色无悲无喜。
“我还惊诧于他毅力惊人,一介凡人之躯竟能挺这么久。原来是因为你们出手相助。”
其实这和6遥遥他们的关系不大,他们顶多是在闻人杰快被魔物蚕食的前一秒拉了他一把,真正救了他命的是闻浩然寄宿在他体内的那道神魂。
他在给闻人杰治疗的时候,应当也是觉察到了闻浩然的神魂了。
只是闻浩然是归墟之外的修者,其真容只有归墟之内的修者难以看见,饶是任知秋也是如此。
所以任知秋误以为是他们为救闻人杰,引了神魂给他续命。
他这话看似是在说闻人杰能活下来多亏他们,好像在感谢,实则在质疑。
修者强行引神魂续命,是在干涉凡人因果。
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为了救一个凡人性命,别说任知秋,换作6遥遥她也会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6遥遥笑了笑,英气的眉宇因为这一抹笑意柔和了不少。
“国师误会了,不是因为我们出手相助闻将军才能活,而是他本身命不该绝。”
言下之意是命不该绝,他们也只是顺势为之,不算有违天道因果。
她说完唇角敛去了弧度,话锋一转,“不过国师既然一开始就知道闻将军中的是魔气,而非北戎巫术,为什么不告知于他”
6遥遥问的不单单是闻人杰被种魔的事情,还有二十年前闻老将军和北戎交战,困死在魔阵的事情。
两者都是魔修所为,他既能看出来为何从未将真相告知于众。
任知秋神色如常,并没有被6遥遥质问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