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最後,他死了,蕭卿知竟仿佛失魂落魄一般,不但扒了他的墳,還性格大變,變得弒殺殘忍,毫無人性。
這是好兄弟死之後人該有的正常反應嗎?這根本就是喪失愛侶之後才會有的反應啊!
他化作遊魂之後,跟了蕭卿知數年,見了他不止一次的在夜裡不睡覺摩挲他的指骨,簡直都給那骨頭磨出包漿了,他竟然都沒有往這個方向想一絲半毫,不過也不能怪他啊!蕭卿知也是厲害,自他去世後,更加冷言少語,說的最多的話竟然就是『擋路者死』,然後狂殺一片,蕭卿知私下裡連一絲心聲都沒吐露過,他便是跟他再久,也不會意識到啊!
最多就只是覺得,蕭卿知對他情意深重罷了。
聶若原以為自己震撼之餘會覺得噁心,畢竟,這才是一個正常男人的正常反應,誰會願意自己被好朋友愛慕,還以朋友的身份呆在自己身邊那麼久的?
可是真的清楚的想明白,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竟只餘一聲嘆息。
傍晚,蕭卿知從練武場回來之後直接來了聶若的院子,聶若已經想著想著想睡著了,身邊的僕人還以為聶若在鬧什麼彆扭,也沒人敢叫醒他,蕭卿知來的時候,就看到聶若睡的四仰八叉的。
蕭卿知的臉黑了,謝亭回去告訴他,聶若是因為聽了個故事,太入神了所以才跑掉的。
什麼故事不故事的他不知道,也無法理解,他只知道,聶若這次是連理由都不找了,是非要躲避習武,惰懶下去了。但是蕭卿知還是給了聶若機會,他願意等,所以他在練武場等了一天,也沒見心虛的聶若返回。
很好,之前裝病至少還知道內疚不好意思,如今,臉皮是越發厚了。
蕭卿知從地上找出鞋子,伸手進被窩裡將聶若的腳拉出來,坐在床邊黑著臉給他穿上,聶若猛地被拽了一把,立刻驚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蕭卿知拽著他的一隻腳,手貼著他的肌膚。
「蕭卿知!」聶若用力猛地抽回腳來,今日的他已非昨日的他了,以前穿鞋同寢甚至一個木桶里洗澡都沒關係,可是現在知道了蕭卿知上輩子的心思,他哪裡還能若無其事?
連師兄都不叫了麼?蕭卿知冷著臉,一動不動。
聶若縮了縮頭,覺得這屋子裡有點冷。
下一刻,蕭卿知伸手拽著聶若將人拖下床來。
「哎呦!」聶若掙扎了,但是沒掙扎開,被光著腳扔在了地上,一隻鞋子迎面飛來,砸到了他的懷裡,蕭卿知黑著臉,「自己穿!」
聶若順著蕭卿知的聲音顫了顫,抱著鞋子許久沒有說話,甚至不敢再抬頭看蕭卿知,他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他……
「不願意是嗎?」蕭卿知兩步走到聶若面前。「師父說過,若你頑劣不聽勸,我可以嚴厲教導。」這個嚴厲教導,就是體罰的意思了,而聶洪奉行的硬漢教育,關於體罰從來不是隨隨便便挨幾下就能了事的,少說也是個棍棒教育。
聶若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挨過他爹的棍棒,哪裡會被嚇到,他都沒反應過來呢!他只覺得蕭卿知逼近了他的身邊,讓他越發無措。
見聶若竟然不作答,蕭卿知閉了閉眼,給機會沒用,恐嚇沒用,看起來是真的要打了,今天聶若著實是過了些,若是這麼放縱下去,以後誰還能管得了他?必須要把這個苗頭壓下去!
蕭卿知開口:「我原想著,你若知錯,今晚只把白天拉下的功課補上便是,想不到你竟如此……」蕭卿知伸手壓下聶若,將人壓在凳子上,既然聶若自己不肯穿鞋跟他走,那他就自己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聶若掙扎了,再次被壓制了,眼睜睜的看著蕭卿知蹲在他身邊硬給他套上了鞋襪。
他感覺自己被調戲了!
穿好鞋子之後,蕭卿知拉了聶若就走,道:「今日你犯錯太多,不罰你只怕不長記性,我受師父之命,要教好你,便一定要教你成才,不能輕縱你犯錯!」
「師兄?」聶若愣了。
「現在叫師兄,晚了。」蕭卿知冷著臉,拉著聶若往外走,方向明顯是刑堂所在。
聶家莊的刑堂平日裡只是責罰弟子的存在,雖有私獄,卻幾乎沒關過什麼人,這也是聶家莊平日裡只顧好自己,不太愛管江湖事的緣故,換做那些名門大派,誰家刑堂里沒關著幾個惡貫滿盈為禍江湖的賊匪?關的越多,說明這門派越是有江湖責任感,有名門大派的威風。
刑堂,聶若被甩在大堂里的時候還有些傻眼,不過他已經明白過來了,縱然他被前世蕭卿知喜歡他這件事一時擾亂了心智,但這輩子的蕭卿知可還是個娃娃啊!自己也是啊!他根本不可能現在就喜歡自己的,所以這是……要打他?!聶若瞪大了眼。
「今日白天,我正給你講解功法,甚至拿出了生母遺物供你參悟,你卻不置一詞,轉身就走,一個白天都不回練武場,何其狂傲自大,目中無人,這是其一。其二,傍晚我去尋你,你竟睡的死沉,醒來之後不解釋白天作為,更不愧疚心虛,還張口直呼我的姓名,我可是你師兄,長幼孝悌都忘到腦後了嗎?!」
聶若冷汗都要下來了,感覺今天師兄似乎想要動真格了,話說他做了這麼多欠打的事情嗎?
「師……師兄?」
「我受師父之恩,受你之恩,不能不對你嚴格教導,今日罰你,你可有不服?」蕭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