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愣,聶洪已經將他抱了起來,毫不費力,大踏步的往回走,又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石頭。」少年頓了頓,終於開口。
聶洪輕笑,「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
少年垂眸不語,在聶洪懷裡蜷縮成一團,一隻手輕輕攥著聶洪衣衫一角,不敢用力。
客棧,聶夫人正站在門口向外張望,見著聶洪回來,才迎了上去,「若兒已經回了,你……」聶夫人的目光落在聶洪懷裡抱著的少年身上,「這是?」
「石頭,他受傷暈倒在小巷子裡,我帶他回來治傷。」聶洪道。
少年抬頭,望了眼聶夫人,似是有些緊張,道:「見過夫人。」
很有禮貌嘛!聶夫人笑眯了眼,卻又想到什麼,心裡一沉,笑容淡了下來,「這是你想收的弟子?」
聶洪倒是想收啊!可是人已經練過其他的內功心法了,哪裡好再收一次?憑他是誰,也沒有學兩家武功的道理,聶洪神色隱有些遺憾,聶夫人卻看出聶洪是想收的,只是不知為何,似乎有些猶豫。
聶夫人不在意這點猶豫遺憾的神色,她只在意聶洪是動心思收這少年為徒這件事的,臉色有些沉,「你若是收徒,還要給若兒看過,他喜歡了才成,你可知今日,他出門這麼晚才回來是為什麼?」
聶洪茫然。
「他是去幫你找弟子去了,我看他啊,是想自己挑選師兄弟。」聶夫人嘆道。
聶洪眉頭微皺。
「說到底,咱們收徒也是為了若兒,總得讓他喜歡才成,若是處不來的,以後也難以互相幫扶啊!」聶夫人道,她心裡眼裡都是兒子,此刻自然也是從聶若的角度率先考慮。
聶洪更猶豫了,聶若性格溫和純善,骨子裡卻有些頑皮,他平日裡關係好的那些同齡人也都是些性格開朗的,而他懷裡的這個少年,卻一看就是陰鬱沉悶,不愛說話的,只怕兒子不喜歡。
聶洪又想起這少年體內有內力存在,便道:「你別多想,我不是想收他為徒。」
聶夫人連忙解釋,「我不是不讓你收徒,只是讓你先帶人去給兒子看看,再做決定。」
聶洪低頭看了一眼,道:「他體內已有內力。」
一句話畢,聶夫人便不吭聲了,既然已有師承,無論對方是誰,他們聶家莊也不會搶別人門下的弟子了,武林人士,誰沒點傲氣?誰樂意與旁人共享弟子的?便是有些十分想收的,也是要做弟子的先自廢內力,才能投入其門下。
聶夫人道:「先進來吧,處理下傷口。」既然沒緣分做師徒了,她也就報以普通的善意,對待少年。
聶洪抱著他進了客棧,又要了一間房,讓小二燒了水送飯菜過來,又親去屋內拿了治傷的藥物,等少年洗淨傷口之後,便過來給他上藥,聶夫人看著跟聶若年齡差不多的少年,也輕嘆了口氣,過來幫忙。
屋內,少年不再發一聲,仿佛又恢復到了聶洪剛撿到他時沉默寡言的樣子,聶洪也沒在意,隨口跟媳婦聊天。
「若兒呢?」
「今天跑了一天了,已經睡了。」
「今天好好吃飯了嗎?」
「吃了些,聽阿齊說白日裡在外面買的燒餅,也不知乾淨不乾淨,這孩子,體弱還跑出去一整天,還亂吃東西,不讓人放心。」聶夫人嘴唇輕抿,略略皺眉。
聶洪也沒再說話了,很快,便處理好了傷口,道:「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來看你。」
「多謝聶莊主。」少年默默的道。
「客氣了。」聶洪笑了笑,領著媳婦一同出了房間,屋內只剩下少年一人。
少年抱膝坐了起來,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聶洪走的時椒膛鏄懟睹跏鄭嚟候順手熄了燈讓他休息,但他根本沒睡,而是一動不動,仿佛雕塑。
聶家莊莊主聶洪,小時候他聽父親提起過,所以,在聶洪自報家門之後,他也就放鬆了些,不是來追殺他的人便好。只是他在聽聶夫人提起收徒一事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可以留下,是他想太多了。
少年將腦袋往膝蓋里埋的更深了些。
次日,聶若起身沒多久,就見到了領了一串乞兒的謝亭在門口等他,見到聶若出來,謝亭眼神一亮,連忙道:「我又找了些,帶過來見你。」
聶若點點頭,連忙掃視一周,心裡忍不住有些失望,竟還是沒有麼?
「若兒,你做什麼呢?」聶洪大踏步的走出來,微笑著道。
「爹,我想幫您挑選弟子,就讓人找了些年齡合適的孩子過來。」聶若回頭乖巧的道。
聶洪原本還有些生氣昨天聶若回來的太晚,但一晚上過去了,本就沒什麼的火氣散的只餘一絲,又聽到兒子這麼說,他竟連指責一句都說不出口了,只能抬手揉了揉聶若的頭。
兒子想著老子這是讓人高興的,但聶洪還是有些困惑,是他的錯覺麼?他怎麼總覺得這段日子,聶若的性子變化的有些大,倒不是那種變了一個人的變化,而是他自己,似乎看開了,又似乎在動了什麼念頭,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以前兒子孝順是孝順,但是嘴巴絕沒這麼甜的,聶若以前還是個很矜持,受儒家教育的乖寶寶的,如今……
聶洪說不上這變化是好是懷。
謝亭見到聶洪出來,眼神頓時一亮,甚至都忍不住挺了挺胸膛,這位小公子摳門得很,帶一個人過來才給十文銅錢,他爹看起來就大方多了,謝亭剛想開口討好一番,就聽到聶洪道:「那我先看看這些孩子,有沒有資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