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它的話沉月垂眸看著一眼雄赳赳氣揚揚走在她前頭的小傢伙,高層的私人領域倒是被它走出一種自家後家園的感覺,但又偏偏給人一副傻乎乎的感覺,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重去給它定義身份了。
在路程走到一半時狐之助便不再跟隨,然後她在狐之助的注視下走上了一個繁瑣的陣法中間,隨著腳下的陣法發出一道白光將她包裹,她只來得及感受到輕微的失重感,等回過神時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並不是如愛麗絲夢遊仙境那般夢幻又美麗的場景,如果說方才的景象是高樓林立現代感十足的世界,那麼如今眼前的世界就像忽然被帶回到一千多年前的平安時代,復古的日式庭院,小橋流水,一點多餘的現代化產物都不見。
強烈的分割感讓她產生了一瞬間的恍惚,直到微風拂面,四周突然響起鈴鈴鐺鐺清脆又悅耳的風鈴聲,沉月才發現原來周圍的樹枝上都掛上了風鈴,隨著鈴聲的響起原本眼前那片有些茂盛的竹林猶如被平靜的水面泛起波紋,沒多久一條的小石子路就這樣出現在了竹林之間。
原來方才的竹林是結界嗎?所以對方的意思是邀請她走進去?
沉月也沒多糾結與猶豫,大大方方地踏上了那條小路。
這條被隱藏在竹林間的小路剛才站在外面往裡看時似乎很長一眼望不到頭,然而等真正踏進來時才發現原本那也不過是障眼法,不過十幾步的路程眼前的視線被豁然敞開,依舊是那座日式庭院,不同的是庭院中央多了一座小亭子,亭下正坐著個頗為高大的身影。
沉月腳下的步伐只停頓了一秒,隨後又堅定不移的往前走去。
隨著越走越近那個身影也越來越清晰,那人有著一頭披散著著及腰的黑髮,要不是坐得挺直的背寬壯得並不像女人應有的,她方才遠遠看著還真差點以為是個女人了。
男人雖然全程沒有回過頭但似乎也一直在關注著沉月的動靜,等她完全踏入亭子,他抬手指著自己對面的位置作出一個請的動作。
「坐。」他的語氣十分隨意,仿佛接待的是自己相識已久的老朋友一般。
沉月也沒跟他客氣走到桌子另一邊面就直接坐了下來。她慶幸對方並沒有搞個榻榻米的跪坐,不然怕不是得累死。
小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吃食,對方面前放著的是一杯咖啡,而她面前放著的一壺用著小火溫煮的水果茶,不止如此,桌面上還擺著一個果盤。上面放的都是當下季節的鮮水果,還有一些點綴著鮮水果的甜心。總的來說就是這一桌子都是按照她的口味來布置的。
「你倒是有心,還記得我的喜好。」說著,她歪了歪頭看著眼前的男人,輕笑了一聲:「沒想到我們的再次見面會是以這樣的形式與這樣的身份,鬼切。哦不,現在的你似乎是叫——溯。」
對面的男人波瀾不驚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隨你喜歡,不過在外人面前最好還是喊我現在的名字。」
她看著他沒有說話。
她並不是因為記得鬼切的外貌而認出他的,方才的話也是她最後的試探,事實上他的回答也驗證了她的猜測。
早在血歌被送回來時她就隱隱有了對這個「高層」的身份產生過疑慮,畢竟血歌在平安時代就連同鬼切一起送到了一目連手中,那麼最有可能擁有血歌的人在她能想到的範圍里只有三個:一目連、已經去世的桐音,還有已經與血歌融為一體的鬼切本人。
後來在萬葉櫻的回憶里桐音在前往總部回來後曾一臉懷念說到遇到了「老朋友」,還有在最後桐音的彌留之際她讓大家回去並說「他」會幫忙的,這說明桐音是與這個高層是認識並且關係十分不錯,而鬼切也算是與一目連和穗同行過不短的時間,雖不知道他們之間曾發生過什麼,但桐音與鬼切之間的確存在著關聯。
如此推斷下來,那個在狐之助背後推動這一切的高層的身份幾乎是很容易就確定在了鬼切身上,因此她並沒有很驚訝,甚至可以說十分平靜地接受了。
她從被小火暖著的琉璃壺裡倒出一盞冒著熱氣的果茶,喝上一口,暖意與濃濃的果香茶香立刻順著口腔蔓延到五臟六腑。
她放下茶杯:「回溯歷史的「溯」嗎,當初在認識你時確實沒想到時政的創立者會是你,難怪當時的溯行軍跟瘋一樣將你當做目標,不過如果是一直跟在一目連身邊的『鬼切』的話,一切反而順理成章起來。」
「那時的我也不會想到吧。」回想起埋在時光深處那段記憶鬼切垂下眼瞼,輕輕放下了茶杯:「我說過我會告知你我所知的一切,而你想所知道的一切我也都會如實說明。」
沉月歪著頭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先,我要說的是,我並不是一直跟在一目連大人身邊,而建立時之政府的初衷是與你有關。」
沉月怔住,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是這麼一個驚霹靂。
「從血歌中重塑人形我用了兩百多年的時間,前期的確一直是由一目連大人帶著我和穗遊走在各個村莊之間幫助有難的村民們,後來在途徑一個出現瘟疫的村莊,幫忙治療的穗被傳染了瘟疫……」
那是穗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即使跟在一目連身邊短短五六年裡吃過不少苦也遇到過不少困難,但最後都逢凶化吉平安度過,唯獨這一次,她知道自己熬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