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上天對違規世間常理的父母與這哥本不應該存在的孩子的降下懲罰與報復。
至於活不過十八歲的詛咒這是所以付喪神刻在腦子裡的常識,也是為了讓他們督促提醒審神者不能犯出這樣的彌天大錯,但具體十八歲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他們卻並不清楚,畢竟真正能僥倖出生的孩子本就不多,而這些孩子大多數也都夭折在了孩童時期。
像他們主人這樣的不僅活下來回到了時政眼皮底下當審神者的還真是第一人,甚至她不主動讓他們知道大抵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其餘人知道這件事情了吧。
明明桐音大人已經付出了一切,明明主人在過去的十七年裡已經吃了那麼多苦,這些懲罰難道還不夠嗎?上天難道就那麼殘忍非要奪走一個活的如此努力的少女的一切嗎?
「我們的主人那麼厲害一定……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對不對?」信濃抽了抽鼻子用著無助的語氣開口。
「是啊,一定有辦法的。」厚伸手拍了拍信濃的肩膀,故作堅強笑道:「都別那麼悲觀嘛,大將來本丸都八個多月了,說不定這什麼十八歲的劫難早過去了呢?」
被厚這麼一說眾人臉上的神情也稍稍緩和了些,像是在絕望的泥潭中終於抓住了一根脆弱的救命稻草。
是啊,說不定真就不知不覺過去了呢?
「所以,主公的生日到底是什麼時候?」
「……」
今劍的一句話讓眾人再次沉默了下去,因為他們中還真沒有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身為刀劍的他們擁有漫長歲月的早就不在意生日這種形式,而且之前大家也都知道自己的主公沒有父母是被兩位師父收養帶大的,再加上她也甚少主動提起關於自己的事情所以他們下意識以為在這事上是禁忌的話題,包括出生日這種事。
「十二月十二日,我師父在浦原商店門口發現我的那一天。」
少女平靜的聲音忽然想起打破原本的沉靜,眾人驚訝地回頭,果然看見熟悉的身身影靠在大廣間外的障子門上看著他們。
「我說從天守閣下來怎麼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原來都聚在這裡。」
「主人!」見她出現,幾個粘人的小短刀立刻站起身朝她跑了過去。
「主人在這裡站了很久嗎?完全沒發現呢。」螢丸巴眨著一雙大眼睛仰著頭看著她。
「主人,我們剛才說的……」
「沒發現正常,因為我也是剛來。」她打斷了清光的話看向大廣間內的眾人:「我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不用緊張,既然我當時的幾個人緘默就是默認你們有資格也有必要知道這件事,畢竟我已經下過決定會和你們一起走下去。」
「至於那個『十八歲的劫難』我目前的確沒有辦法,但是也並不是毫無頭緒。」
她想,這或許與麻倉好口中那個被稱為「天命」之事有關吧,
小夜輕輕拽著她的衣角:「有我們能幫上忙的事嗎?」
「有啊。」她半蹲下身直視著小夜的一雙眼,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你們只要一如既往那樣相信我,堅定地站在我身後支持我,這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小夜能做到嗎?」
「能。」
小夜回答的語氣卻一如往常那般平靜地毫無起伏,唯有那雙一眨不眨回視著她的藍色瞳孔在微微顫慄著,那拉著她衣角的手指悄然收緊了力度。
他在用他的方式向她回應了他毫不猶豫與斬釘截鐵的態度。
「嗯。」沉月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站起身看向其餘人:「那你們呢?」
「能!!」
「這不是早就決定好的事了嗎?」
「我們會一直追隨與相信主公!」
「放心吧主公,無論發生什麼事長谷部都將與你並肩作戰同行到最後!」
「那不就得了,還有什麼好苦惱的?」她攤了攤手一臉風輕雲淡:「在煩惱明日會來臨什麼樣災難之前先好好思考今日到底要怎麼去度過,是吧。」
「主公說的自然在理。」鶴丸雙手枕在腦後笑嘻嘻地第一個回應了她的話,隨即語調一轉,又岔開了話題:「所以主公你一開始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嗎?」
對哦!被鶴丸這麼一提醒大家也反應過來沉月從天守閣下來似乎是要找他們來著。
「主公是餓了嗎?」小豆十分自然地詢問道:「離晚餐還有段時間呢,需要我先為主公先準備一些糕點墊墊肚子嗎?」
「不需要,我回準備回現世一趟,你們就——」口中的話在目光掃過三日月身上時忽然頓住了,然後下一句話就脫口而出:「三日月和我一起吧。」
在話說出口的瞬間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明明在那瞬間腦海里並沒有太多的想法與考慮,但是她卻還是下意識覺得應該帶三日月去,因為如果是桐音的話……她一定還是會選擇帶上那個始終溫柔如初的男子吧。
安排好本丸其餘的事情沉月便帶著三日月離開了。
現世如今與本丸的時間開始逐漸同步,兩個地方都進入了最冷的時節。浦原商店的時空節點定在了一個常年少人經過的暗巷裡,隨著白光散去,冰涼的空氣夾雜著濕潤的霉味撲鼻而來,氣溫比本丸還要低上幾度。
沉月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不免有點慶幸自己穿的足夠厚實。
拐個彎走出巷子,那座被高樓包圍下不顯眼卻又獨特的破舊小矮樓就這樣出現在眼前,而那用灰瓦鋪成的屋頂小平台上正躺著一隻皮毛黝黑髮亮的黑貓,長長的尾巴一甩一甩,慵懶又悠哉地享受著冬日裡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