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十分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的心臟也在瘋狂的顫動著,連同整個身子也忍不住微微抖動起來。
她忍不住抬起手放在胸口處,明明沒有任何傷口但是卻能感受到從這裡傳出來一陣陣壓抑又沉悶的疼痛,難受得讓她的眼睛都忍不住苦澀了起來,似乎只要一眨眼蘊含在眼眶裡的東西會就此從眼角滑落。
她好像能明白,這大概就是難過的感覺吧,她在為桐音的去世而難過,很難過……
原來這就是難過的感覺,
明明她與「桐音」從未見過面;明明她從未養育過她;明明在這之前她對她只有強烈的執著並沒有任何屬於親情的情感;明明……早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她已經早已不在的心裡準備。
可如今站在這裡,親眼看著桐音就這樣在自己面前一點一點失去生命體徵最終完全沒了聲息,她發現原來自己沒辦法做到想像中那般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
悲傷嗎?悲傷的,然而這巨大的悲傷背後卻也有著難以言喻的幸福感與滿足感,足以彌補了這麼多年來她對親情的缺失。
沉月從來都不是被父母拋棄的,她是在他們的愛與保護下活下來的。
她忍不住抬起頭看向頭頂上方,等胸口的翻湧逐漸平靜下來,視線漸漸變得清晰起來,眼前所看見的依然是那片混沌的天空。
在桐音停止了呼吸那瞬間眾人身後的萬葉櫻便再次散發出強烈的光芒將所有人都包裹了進去,她與鶴丸也隨之從萬葉櫻的記憶中回到現世,那棵再次沒有了任何動靜與生機的萬葉櫻下。
果然,她也不喜歡這裡灰濛濛的天空呢。
這時,鶴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主公,難道……你是在強忍眼淚嗎?」他的聲音里平日裡調皮上揚的語調,同時還有一絲小心翼翼。
沉月將視線從上方收回瞥了他一眼。
「怎麼?這麼期待我哭給你看就不怕我殺人滅口?」
聽到她的話鶴丸心下反而偷偷鬆了口氣,臉上隨之也掛上了的笑容。
「哈哈哈哈,不怕啊,只要在主公殺人滅口前想辦法哄你開心不就好了。」
沉月一臉冷漠地哦了聲:「驚嚇是吧。」她都已經猜到了他想說什麼了。
鶴丸沒有回話只是將腰間上的御神體取下來交代了她手中,然後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笑得一臉神秘鬆開了她的手向前走了幾步。
一直緊握住的手被驟然鬆開讓沉月怔了半秒下意識想要再次握住,然而指間不過微微顫動了兩下後她又很快地反應過來頓住了動作,將注意力放在研究那隻鶴到底想幹什麼上。
鶴丸測量了一下距離,他回頭看了眼本丸下方,確定其他人還沒有過來時才摩拳擦掌了起來。
「你到底想幹嘛?」她忍不住問。
「主公你就看著吧。」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最後提上一口氣,然後就這樣當場倒立又翻了過去。
「?」
沉月愣住,等到鶴丸翻到第三個跟斗時她才恍惚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
——你可以來一個跟斗十八連翻。
——主公真的想看我表演跟斗十八連翻?
——場地限制,這次不方便,下次偷偷翻我看。
曾經那場歡迎會上與鶴丸做出的約定在腦海中響起,所以他現在是在……履行承諾?
意識到這一點,再看著還在不停向前翻著跟斗的鶴丸,沉月再也沒忍住輕笑出聲。
鶴丸國永還真是個遵守承諾的男人。
要連續不斷翻十八個跟斗並不容易,翻到後面鶴丸的度明顯慢了下來,但他依然沒有停下,而沉月也開始替他報起了數。
「十二,十三……」
「十七、十八。」
等報完最後一個數,鶴丸就這樣直接癱在了原地沒有站起來。
沉月走了上前在他面前蹲了下來撐單手撐著下巴俯視著他:「這就累了?看來訓練不到位啊。」
「誒?!」原本裝死的鶴丸聽到這句話後立刻彈坐了起來:「主公這句話未免、太過分了……」看著沉月臉上的笑容鶴丸愣了半秒,隨即也跟著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主公笑了,看來我不用被滅口了。」
「嗯,確實是這樣呢,看來這次只能放過你了。」她笑道:「而且不僅要放過你,還要感謝你。」
她又不是笨蛋怎麼不明白鶴丸的目的是為了哄她開心讓她早點從剛才的情緒中抽離出去,正因為如此她才發自內心的感謝他,也感謝他在那個時候選擇跟了上來與她一起承受與分擔了這份沉重的記憶。
「謝謝你陪在我身邊。」她真誠道。
鶴丸靜靜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兩秒,也加深眼底的笑意:「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怎樣,還能動嗎?」她站了起身朝他伸出手:
「當然,主公也太小看我了吧。」雖然這麼說著他還是抓住了她伸來的手順勢站了起來。
「既然這樣便幫我再跑一趟吧。」沉月回過頭看向萬葉櫻,臉上原本的笑意也淺了下來:「幫我把三日月帶到這裡來。」
鶴丸沉默了一下,一下子明白了她的用意。
「我明白了。」
鶴丸朝著他們來時的那座坍塌的庭院跑了回去,等他抱著三日月的御神體再次回到萬葉櫻的小山坡時沉月已經在萬葉櫻樹下挖好了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