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朝歌城之后,闻仲的确现了许多和当初他离开时不同的地方。
比如,这一路上,他时常闻到的那股浓郁香气,那香味,让士卒们都不停的吞咽口水,目光游离,应当是在做什么好吃的;当然,还有河道旁耸立着的那一座座张牙舞爪,长着几个大木翅的古怪房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如今正处于耕种的季节,可那些农户们,居然一个都没有下田,而是三五成群的在路边说闲话。
这样的情况,让他觉得,这一切,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毕竟,农耕为国本,若是一个国家的生民们,连农耕都不重视了,那基本上,也就等于是完了。
至于释放奴隶,启用费仲和尤浑这些底层臣子,闻仲却不觉得算什么大事。
原因很简单,在大商待了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的兴衰荣辱,他已经看清楚了,当今天下之大弊,便在于奴隶和权贵世家这二者的身上,权贵高高在上,普通人没有上升的通道,至于奴隶,生活得更是惨不忍睹。
更重要的是,就他调查现,大商如今的奴隶数量,已是远远过了权贵和普通生民的数量,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那么,倘若是奴隶之中站出来一个人,一振臂高呼,那么大商就真的危矣。
当然,还有一个弊端,那便是四侯镇封四方之策,也很有问题,四侯名义上是侯,可实际上,却等同于是小国王,拥兵自重,不听调令也不听宣令,只是名义上保留了一个遵从大商的名头罢了。倘若大商国力强盛,他们或许不会做什么,可大商一旦出现什么乱象,那么这四方封国,毋庸置疑,便会趁机侵占,甚至,干弱枝强!
“这么说来,国防长是想要我给你一个解释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一个解释,你来听一听,我和左相,孰对孰错……”
帝辛闻声,坦然一笑,淡淡道:“其一,左相说朕释放奴隶,奴隶人行走与街头,可他是否说过,这些获得自由身的奴隶,其中的大部分,都是曾为国平叛的玄凤军将士,是昔日在左相府邸中,供奉他和他家那几口人的奴隶呢?左相一家上下,不过区区十余口人罢了,用得着,动用上万名奴隶来供奉吗?到底是我骄奢,还是左相骄奢?”
“其二,左相说因朕之故,民不事耕种,那他可否说过,而今,已是耕种结束之季!生民们操劳耕种许久,如今,地已开垦,为何不能坐下来好好的休息修习?如果这也是错,那我希望,大商处处皆是这样的错……”
“大王,这耕种季节,怎么就结束了?据我所知,耕种,不是需要很久吗?”
而就在这时,不等帝辛将话说完,闻仲便迷惘的看着帝辛,疑惑问道。
“太师……不,国防长,那都是过去的老历史了,前段时间,大王明了受德犁,哪怕是以人力,翻耕开垦田地的度都快了数倍,倘若换做牛力或者马力的话,那度就会更快上数分。”
还不等帝辛开口,商容已是大步向前,朝闻仲拱了拱手后,主动替帝辛解释道。
“此言当真?”
闻仲闻声,脸上立刻露出浓烈的欣喜之色,不敢置信的看着商容道。
“是与否,国防长一问这些生民们便知。”
商容轻笑一声,向路边围观的那些朝歌城之民们看了眼,缓缓道。
“那受德犁,可好用了,我跟俺爹两个人,一天能耕好几亩地,比以前快多了!”
“用了牛更快,我家的牛一天能耕十几亩地,我想好了,多养几头牛崽子,等来年开春,往外租牛,也能赚一笔。”
“大王英明啊,那受德犁,实在是好东西!耕地没那么累了,活得也能轻松点儿了……还能说说闲话,这要是放在以前,实在是连想都不敢想啊!”
朝歌城之民闻声,脸上立刻露出了浓浓的欣喜和崇拜之色,你一言,我一语,道。
闻仲听着这七嘴八舌声,微微颔。
他看得出来,这些生民们,的确是自内心的高兴,这是演不出来的。
“左相,你只跟我说民不事耕种,却不告诉我受德犁之事,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念及此处,闻仲看着比干,有些不悦的冷冷呵斥了一声。
比干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要反驳,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儿,因为,他就是在故意混淆视听,来抹黑帝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