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这么大,藏一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郭嘉说道:“邺城离太行山不远,太行山里有很多隐蔽的地方,如果他们把皇长子藏在山里,那我们再多十倍的人手,也找不到他。”
“可万一要在呢?”
“万一……”郭嘉咬了咬牙,声音中透出几分yin狠:“殿下,你读过《汉书》,应该知道孝昭帝登基之后,曾经有人声称自己是戾太子的那件事。”
刘修眼光一闪,没有吭声。郭嘉说的那件事他知道。戾太子刘据起兵造反。兵败逃亡。孝昭帝登基后,有个男子自称是戾大子,结果京城轰动。围观者上万人。京兆尹隽不疑赶到后,下令把那个男子抓了起来。有人对他说,这是不是卫太子现在还不清楚。你不能随便处理。隽不疑却说,别说他有可能不是卫太子,就算是,他得罪了先帝,逃亡在外,也是死罪。
郭嘉说这件事的意思很明白,就算是皇长子真在邺城,到时候被袁谭推上了前线作挡箭牌。已方也可以不予理睬,直接进攻,因为他依附袁绍,就是叛徒,哪怕是皇子,也是死路一条。
郭嘉的道理没错,他建议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刘修却不忍心。皇长子不是个有才能的人。甚至可以说很平庸,他和普通人的区别只是他是先帝的儿子。先帝已经死了,他喜爱的刘协根本不是他的儿子,他只剩下皇长子刘辨一个儿子,刘修不想让先帝绝后。
他肯定不会让刘辨成为他前进的障碍。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刘辨死去。他相信刘辨来到邺城绝不是他自己的主意,那个有些懦弱的孩子没有这样的魄力。他只是个无辜的工具。
“不急。”刘修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郭嘉:“不是还有一天吗,我相信袁谭会派人来见我。”
郭嘉还待再说,刘修摆了摆手:“奉孝,你也累了,我也有些累,先去休息休息。如果我猜得不错,下午袁谭的使者一定会来。我们要jing神点,不能让他们看破。”
郭嘉笑了笑,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事实证明刘修的决定是有道理的,下午申时,袁谭的使者来到了刘修的大营,不是别人,却是袁谭的弟弟袁熙。
休息了半天的刘修神采奕奕,一点也看不出两夜没有合眼的疲惫,相反,在袁熙的眼里,他红光满面,意态从容,浑身上下充满了强者的自信,似乎明天的胜利唾手可得。
袁熙在刘修的脸上没有看到逢纪猜测的担心,他自己却有些紧张起来。
“你父亲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戟下,死得很荣耀。”刘修不等袁熙开口,就淡淡的说道:“他用麾下万余将士的xing命,换了我一个承诺。”
袁熙从刘修的口中听到了父亲袁绍的确切死讯,泪水夺眶而出,不由自主的哭倒在地。刘修也不吭声,静静的看着他。他之所以一开口就把这件事告诉袁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谈判,就要有足够的气势,没有了气势,袁熙还有什么资格和他讨价还价?
等袁熙哭停了,刘修使了个眼se,太史慈端上一盆水,让袁熙洗了脸。
“不知殿下的承诺是什么。”袁熙强自镇静的说道。
“保命你兄弟等人的xing命。”刘修淡淡的说道。
袁熙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甘心:“仅此而已?”
“你还想要什么?”刘修眉头微挑,不悦之se表露无遗:“难道还想保住你袁家的荣华富贵?”
袁熙一滞,半晌才期期的说道:“我袁家四世三公,难道殿下就忍心让我袁家列祖列宗不得血食?”
刘修哼了一声,不屑一顾。郭嘉从旁冷笑道:“四世三公?只怕袁家的那几位先贤如今已经被你们父子气得要从坟里爬出来。如果不是你们起兵谋逆,天下涂炭,袁家又怎么会有今天?殿下看在你父亲死得像个人的份上,免你们兄弟一死,已经是仁义尽至。你们居然还想着什么四世三公,也不怕人齿冷。”
袁熙脸se一阵红一阵白,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他同样报以冷笑:“如果有皇长子与我兄弟一起陪葬,那我们就是死了,想必也不会太孤单。只是殿下百年之后,不知道怎么面对先帝。”
“皇长子?”刘修嘴角一撇:“皇长子失踪多年,你以为随便找一个人来,就可以冒充皇长子?”
袁熙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殿下岂可信口雌黄,皇长子的确就在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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