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到底是過去了,一切都隨著時間的流逝粉碎凋零,什麼也不會留下,連傷疤都已經癒合。
但真的就已經好了嗎?
他耿耿於懷的從不是渝晚選的何度,她沒有錯,如果是他,他也想用自己來換何度好好活著。
……只是她太狠絕了。
連離開的樣子,都是那麼的堅定,仿佛她的身後被槍指著的何池十分的微不足道,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所以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他只是難過。
即使後面他活著回來,他和渝晚站在警局對視,她既沒有歡喜也沒有驚訝,更沒有給他哪怕一丁點兒的安慰。警察在問著她些什麼,她目不斜視,坐得端正,警察合上筆錄本,對渝晚說,「小孩兒受了點驚嚇,別的就沒什麼了,回去好好照顧他安撫一下。」
渝晚溫婉地笑起來,「我知道了,謝謝。」
「我們應該做的。」
渝晚緩緩收斂了笑容。
小男孩隱忍著淚水拉住渝晚的衣袖,抬頭望她,「……媽媽,我們回家吧。」
她只是淡淡看著他,「走吧。」
她站起身便邁開步子,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舉手投足都很優雅,卻沒有回頭看一下失而復得的兒子。
他跟在她身後,無聲地流著淚。
……我只是想要你抱抱我,媽媽。
你選哥哥沒關係,你沒有回頭沒關係,你不曾安慰我也沒有關係。但我只是想要你的一個擁抱,像你接哥哥回家一樣,蹲下身來抱住我,告訴我說,「沒關係,我們回家吧,媽媽帶你回家。」
我只是,想要你抱抱我。
像無數次你對哥哥那樣。
何池不明白,為什麼渝晚在何度面前和在他面前判若兩人,為什麼她會這樣區別的對待。他和何度都是渝晚的孩子,他們沒有什麼不同。
可是渝晚就是對何度事事關心,對何度面面俱到。
對何池呢?
她冷漠、淡然、毫不在意,她不會給何池溫暖的擁抱,不會接他回家,不會給他挑衣服,不會叫他寶貝,不會在生日時給他親手做蛋糕,也不會在乎他是不是生病是不是難過是不是不開心。
她只會在無人的時候將他關在沒有一絲光亮的房內,扯著他頭髮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他不配。他也想過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可到最後他也不曾得到答案。
他揪著岑嶼的衣服,指尖用力到青白,「是我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為什麼您永遠這麼對我?」
他好像忽的從混沌中清醒了片刻,過往的那些碎片清晰又讓人疼痛。
渝晚低低笑了笑,再出口,聲音驀地變得尖銳,「你問我你做錯了什麼?!那我還想問你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你們所有人的都要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