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顾淮久久没有回答。
正当宁栀不解为何如此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脸,黑眸定定落在她面上。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这样的反应,属实是出宁栀的预料了,她与他对视着,唇角的笑容微僵。
火光悦动在他这张清俊出彩的白皙面庞上,也照在他眼下那颗极具清冷矜贵的淡色泪痣上。
有什么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宁栀眸光闪动,陷入思索中。
瞧见她这副模样,顾淮一向清冷的面容上带了不察觉的笑容,提醒道:“当年我流落到你家门口,是你救了我。”
顾淮讲述的声音混着多年前的那场相遇画面涌进宁栀的脑海。
……
十多年前,颇受家庭桎梏监管的顾淮年纪尚幼,只背了一个登山包便负气离家出走,担心很快被找到,他索性便躲进一座树木繁茂、形复杂的山林,也是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学会了许多生存技巧。
他躲过了家里派的大批人手的搜捕,可在他们走后,他也遇到了困境:山林里夜风寒凉,露气湿重,他没带足抵御的衣物。
那时的他着高烧,身体虚弱,偏偏食物也吃完了。
浑身无力的他在帐篷里昏睡一后,终于醒来。
求生的渴望让他艰难凭着一腔毅力走出了山林。
濒临昏厥的他想要找人求助,可虚弱的他身上满是泥泞,根本没有人相信他是公爵苦苦寻找的独子。
不仅如此,形容落魄的他还遭到了一群顽劣小孩的捉弄,他们捡起上的碎石打在他身上。
最后他跑进了一条又深又暗的小巷里面才躲过他们的追赶。
体力耗尽的他晕倒在青石板的巷道上。
那时候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就在他又要晕过去的时候,一个背着书包的人影走进他的视线。
女孩大约七八岁,与他年龄相仿,穿着已经洗褪色的棉布裙,背着一个不合适的笨重书包。
可尽管如此,依旧无损她青涩漂亮得出奇的五官。
宁栀记得,她是在一傍晚放学的时候遇到他的,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倒在他家门不远处。
因为那时的他身上的衣服布满泥污和破口,露出的伤口似乎还流着血。
年幼的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她握紧书包带子,噔噔跑到自己家门前,一边拍门一边喊妈妈。
可许久都没人应答,她这才注意到门上贴的一张便利贴。
字迹潦草,一如这些年来宁珮对她的敷衍与不负责——
我有事出去几,你守着家,桌上有五十块,省着点花。
宁栀稚嫩的小脸上流露出深深的落寞,却没有多少惊慌。
她已经习惯了。
没关系,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这样想着,宁栀熟练翻出花盆下的备用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门。
就在她快要走进去的时候,又鬼使神差扭头看了一眼倒在她家门口不远处的那个男孩。
也是这一眼,让她生出同情的恻隐之心克服了恐惧。
她将他带回了家,还用宁珮留下的钱为他买了退烧药和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