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爱黄台吉退出张家口堡边墙后的次日一早,江东就带着众将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张家口堡。
此时张恒和张纮就站在堡门内迎接江东的到来,在看到江东出现后,张纮当即向江东拱手行礼,张恒此刻也对江东拱手行礼并说道:“末将张恒,恭迎江总督来此!”
江东看着满面烟尘的张纮和张恒,当即就舒畅地笑道:“本督一开始只是打算让你们二人固守张家口堡这个关口要隘即可,万万没想到你二人竟有如此胆魄和本事与辛爱黄台吉在堡外决战并战而胜之!好好好!本督此次定要好好上报你二人此战的功劳!”
当众人在门口见礼之后,江东就在众将簇拥下来到了张家口堡的西面堡墙之上,张恒和张纮当场就把这两日与辛爱黄台吉的交战之事细细讲了一番。
江东听完张恒和张纮所说,他又看了看选锋司和游兵营的斩获,随即笑道:“如此看来,似浙直官军那般散漫松懈着实不可,还得每日勤加操练兵马方能应对战事啊。”
三日之后,兵部考功司官员便赶到了张家口堡核验此战斩获,待到一应核验俱已通过,江东就准备放张恒回京营了,次日中午,张恒便告别了江东和张纮,径直统兵向东,直奔京城回返而去。
只用了两日功夫,张恒就统兵来到了五军营的军寨门口,随后张恒就来到五军营中军大堂内,张恒一进来就看见顾寰正端坐在帅位旁理事,张恒见状当即就上前行礼并说道:“末将张恒已助宣府游击张纮击退辛爱黄台吉,故而宣大江总督便放末将回京营复命。”
顾寰昨日也看过了江东来的张家口堡一战的军报,今日见张恒得胜归来,顾寰便笑道:“干得好!张恒你领兵果然有一套!本督没看错你!”
张恒此时闻言也笑道:“顾总督过奖了,末将精心统兵本就是分内之事,毕竟朝廷如今战事颇多,哪怕是为了身家性命着想,末将也得让手下兄弟们能与敌军厮杀获胜啊。”
顾寰见张恒将其中利害说得如此直白,他也不由哈哈笑道:“好!通透!这就对了!可惜京营的许多领兵官将还不明白这种简单道理,他们许多人以为京营兵多将广不用自己上阵,还在放纵手下兵将松懈懒散,本督往后得想想办法让这些懒散官将都给我动起来!”
虽说顾寰有这心思,但张恒很清楚京营之中的利益人情已然历经了近两百年的板结,哪怕顾寰身为京营总督,那也无法彻底改变京营中的大局,不过既然顾总督有心改良京营,无论成败,张恒都是乐见其成的,所以张恒当即就坚定表态道:“顾总督深谋远虑,末将佩服。”
见张恒虽然年纪不大,立了军功后却显得老练沉稳,顾寰就笑着点头道:“不错不错,你统带的选锋司经此一战,功劳簿又厚了不少,此战你的一应损失本督都优先为你补全!”听闻顾寰此言,张恒自然欣喜,当即拱手致谢。
在走出五军营的军寨之后,消息灵通的五军营当值兵将都已知晓了张恒所统领的选锋司在此战中的表现,一时间,列阵于五军营军寨辕门前的选锋司兵将们一下就成了众多五军营兵将观望的焦点。
张恒此时出了五军营军寨的大门,随后就就指挥王胜和张元德众将统兵转向,回到了旁边的神枢营军寨之中。
此时神枢营的兵将们也都得知了张恒统兵大胜而归的消息,所以当张恒和众将统兵回营时,许多神枢营的兵将也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眺望着张恒手下兵将的模样,想看看张恒手下伤亡如何。
而如今的张鸿和王胜众将早已习惯了被其他友军兵将围观了,所以众将便按部就班地统带兵马回到了营房内,就在张鸿和王胜众将忙活着安顿手下兵将时,张恒就带着亲兵进入了旁边神枢营战兵一营的中军大堂之中。
在看到神枢营副将高秉元正端坐在主将之位上时,张恒就上前拱手行礼道:“末将张恒,此去宣府已助宣府游击张纮击退永邵卜部的辛爱黄台吉,今日特来缴令!”
作为神枢营当中统领战兵一营的坐营副将,高秉云自然知道张恒今日差不多会领兵回营,可当高秉云看到张恒不卑不亢地走进中军大堂向自己拱手行礼时,高秉云颜色微变,他没想到张恒年纪轻轻打了胜仗,竟依旧能如此谦虚有礼,这是高秉云没想到的。
不过高秉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并笑着点头对张恒说道:“张恒,此次你做得极好!咱们神枢营当中好久没出现你这样的骁将了,我已收到顾总督的钧令,务必要尽快补齐你此次在张家口堡一战中损失的兵将辎重,你回营后即可列个条目交给我,本将会全力补齐!”
听闻高秉云此言,张恒自然是明显感受到了上头的回护之意,于是张恒就笑着说道:“末将明白!”
随后,张恒就回到了选锋司的中军帐中,此时张鸿和张元德众将已然将手下兵将们安顿完毕,张恒见众人都在,就拿出了个书簿并对众人说道:“兄弟们,方才顾总督和高副将二人全都要咱尽快把此次伤亡的兵将和损失的辎重军器给报上去,你们赶紧报给我报一下吧,我好把咱们此战的损失给报上去。”
众将听张恒此言,便纷纷将各自所领局中的兵将伤亡和辎重情况讲了出来,张恒逐一记录,在记完账后,张恒就差刘江信将这个记载选锋司损失情况的书簿给送到了高秉云手里。
两日后,张恒和王胜众将在把阵殁兵将的后事给处理妥当后,次日傍晚的营房之中,宴席连场,张恒和王胜和张元德他们八人专门带着选锋司的兵将们吃了一顿庆功宴,待到晚上张恒终于回府后不久,汤辅德就亲自来到了张恒府上。
这时张恒刚去后院见过娘子鞠荷和姜莉,只见张恒正在从兜里向外掏金银饰,准备送给鞠荷和姜莉,突然有家丁来报说汤驸马来了,张恒颇为诧异,他让鞠荷和姜莉先戴那些金银饰试试好不好看,随即张恒就来到了府内正堂,这时,汤辅德正坐在正堂内的椅子上悠闲地喝茶呢。
张恒见状就笑道:“嘿呦,现在银月如钩,你不陪公主来找我干啥?”汤辅德闻言就笑道:“你小子明知故问啊,当然是朱载坖往这来了啊。”
张恒闻言一笑,随即说道:“看来,朱兄最近又有烦心事了啊。”汤辅德闻言也苦笑道:“如今朱兄身为皇上的长子,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怎么可能消停啊,总之咱们等会见到朱兄,应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喽。”
驸马府中颇为繁华,亭台楼阁不断,张恒就和汤辅德在驸马府的大门内等着朱载坖,不多时,一队马车来到驸马府门口,随后朱载坖就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驸马府内。
朱载坖在进入驸马府之后一见到张恒,就笑着对张恒说道:“张恒,你真行啊,此去宣府竟能一举建功,把兵多将广的辛爱黄台吉击退,我是真没想到选锋司兵将在北地也能打出如此战绩。”
张恒闻言就笑道:“朱兄,我和张鸿还有徐文璧一众兄弟们统兵的本事不差你知道的,咱们就算来了北地,遇上敌军了还不是照样打仗,此次击退辛爱黄台吉,我就是正常统兵与辛爱黄台吉正面厮杀将其逼退罢了,只要京营其他领兵官将也跟咱们兄弟几个一样潜心操练兵马,那也不会差到哪去的。”
听闻张恒所言,朱载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并轻叹道:“若是要把京营的兵将给尽数振作起来,真的难啊。”
正当朱载坖感叹时,他们三人已经来到了驸马府的正堂之中,随后朱载坖和汤辅德以及张恒三人就在正堂中的八仙桌旁坐下,这时,张恒才对朱载坖说道:“我看朱兄满面愁容,难不成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朱载坖闻言便立马苦着脸说道:“唉,我确实有烦心事,最近父皇的万寿节就要到了,我寿礼已经备好,也向父皇上了请求入宫朝贺的奏疏,可父皇迟迟没有回复,我也不敢轻易去找徐阁老商量,怕父皇以为我拉拢中枢重臣,可我若是呆在原地死等,又怕我四弟载圳在父皇面前说我什么,你们说,我该如何是好?”
见朱载坖如此愁,张恒就说道:“我记得徐阁老是支持你的,既然如此,朱兄你就不必如此忧愁了,徐阁老等一众支持你的官员自然也看到了万寿节之事,你只需静待些时日,我想徐阁老他们自然会想办法让皇上平等对待你和景王的。”
张恒此话说完,紧接着汤辅德也说道:“张恒说得极是,公主她时常入宫拜会诸位贵妃,据她所得的消息,虽然卢靖妃总是找机会在皇上面前说她儿子景王的好话,但皇上似乎只是听听,暂时并未有任何重视景王的意思。”
听了张恒和汤辅德二人所言,朱载坖脸上的愁云消散了不少,这时,朱载坖也说道:“听你们这么分说,我觉得自己境遇好像还可以,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不少了,我这几日为父皇万寿节之事担心得连觉都睡不好,现在我可以安心一些时日了,我就等着看徐阁老他们如何动作吧。”
解了当下忧愁的朱载坖随后就愉快地回王府了,张恒看着远去的裕王车驾,就对汤辅德说道:“朱兄身处太子人选的风波之中着实不易啊,这每日担惊受怕地免不了要消耗心神,我得想个法子帮朱兄长久排解这种消耗心神的烦心事。”
一旁的汤辅德听张恒这么说,便问道:“排解消耗心神之事很难,莫非你要送些人参给朱兄补补?”
张恒闻言随即摇头说道:“送人参是补不了心中的心结的,我啊,得另辟蹊径才行,我这几日就想个法子,待到准备充足后我再找朱兄,看看我的法子管不管用。”
汤辅德闻言便说道:“看你信心十足的样子,想必你是有腹案了,等到法子想好了记得叫上我啊,我得看看你想的是什么妙招。”
在朱载坖与张恒和汤辅德三人商量了万寿节之事以后,朱载坖果然不再焦虑,反而云淡风轻地静待嘉靖皇帝朱厚熜回复,果然到在七月初十这日,礼部上了封奏疏到朱厚熜面前,并在奏疏中提请让裕王和景王携带贺礼前去仁寿宫为嘉靖皇帝祝寿。
朱厚熜见礼部都公开上这奏疏了,他也不好再回避,只好回复礼部,准许裕王和景王二王于八月的万寿节当日到仁寿宫中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