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队平稳航行的官船中,有一艘官船最为宽大华丽,其四面皆有其他官船围护在侧,并且官船上密布众多顶盔掼甲的锦衣卫精锐兵卒,好似有身份显贵之人处于其中。
在大官船的甲板上,立有一座雕梁画栋极尽华美三层小楼,此时三层小楼的窗户半遮半掩,随着官船前行,江风不停吹拂而过,带来无尽凉爽之意。
此刻在这官船小楼的第三层上,正好有两位妙龄美女正透过半开的窗户观看江面景色。
这时,张恒和汤辅德二人正意气风地站在船头指点军士操练。
随着官船靠近秦淮河口,选锋一司船队的操练声响也就传到了这艘大官船上。
此时汤辅德看见手下有个总旗在结阵时站位过于靠前,他就朝那名总旗官喊道:“汤大勇!你手下弟兄们的攻防进退全指着你拿主意呢,你站位不能太过靠前,要注意居中调度!”
听到汤辅德这声大吼,已经冲到总旗军阵第一排的总旗官汤大勇急忙停步,并依令退到总旗军阵的中间,以保持居中指挥之势。
虽说周围兵将们正在号令震天地操练,但张恒此刻却十分冷静地拿着舆图,不停地观察周围江面情况,并令身边旗牌官挥舞令旗,出变幻船队阵型的各种号令。
由于张恒和汤辅德二人此刻都站在船头最高处号施令,所以当有人看向选锋一司船队时,最先看到的就是他俩。
这时,大队官船已行至秦淮河口处,当选锋一司兵将们的阵阵攻防喊杀声传来,坐在大官船三楼观景的两位妙龄美女就看到了此刻站在船头雄姿英的张恒和汤辅德二人。
这两位妙龄美女各有秀美,坐在窗户北侧的姑娘气质高贵,脸上画了淡妆,头面饰虽然不多,但每件饰都贵气十足且做工极好,如此衬托下,这淡妆美女就显得相当典雅不凡。
坐在淡雅贵女的对面的,是位打扮清丽的姑娘,这位姑娘衣着华彩明媚,整个人也比较活泼,此刻她正有点好奇地看着立于船头选锋一司中军大旗下的张恒。
与之相对的是,那淡雅贵女此刻却看了眼在船头上指挥若定的汤辅德,而后又一直频频看向汤辅德。
待到官船的整个船队都行入秦淮河口,并快靠近定淮门后,这淡雅贵女才收回目光,并对那清丽明媚的姑娘说道:“鞠荷,这南京官军操练水战的阵仗不小啊。”
这名叫鞠荷的姑娘在听到此问后也随之微笑道:“二公主有所不知,其实以前南京诸军操练水战并不频繁,平日里最多会有官军驾乘三五艘战船例行巡视江面,但三个月前我听我爹提起,说南京守备厅的管事诸公突然提拔了一批年轻勇将,据说这几名勇将武艺精熟,且操练士卒颇有成效,深得南京守备厅管事诸公们的器重,后来我随母亲自南京前去北京宫中拜会皇后娘娘时,还听说那些勇将已带兵前往江阴备倭剿匪,今日回来,遇见这些官军驾乘战船操练不休,并且船上挂着神机营选锋一司的大旗,想来应就是那些勇将正统领兵卒在此操练吧。”
听了鞠荷所言,二公主朱福媛点头微笑,并说道:“原来如此,我在宫中也听说最近几年江南倭寇为患颇重,有这些勇将统领精兵镇守南京,自然也是件大好事。”
朱福媛话音一落,华彩明媚的鞠荷看着面目清瘦眼神淡雅的二公主朱福媛,不由感慨道:“二公主宅心仁厚,居于深宫之中依然牵挂江南倭寇肆虐之事,真是人美心善啊。”
江风轻拂而过,朱福媛闻言便微笑道:“我自幼体弱多病,十年前差点一命呜呼,身体调养到现在已经比以前好了不少,至于选驸马成婚之事,只能随缘了。”
见朱福媛有点伤感,鞠荷心中不忍,便宽慰道:“二公主你今年芳龄已然十八,陛下心中也是着急,才会让公主来江南温润之地调养身体,并且此次楚王推荐了王府奉祠正李时珍来南京太医院任职当差,如今算算日子,这李先生应该快到南京了,听说这李先生治病手段颇高,应该能让公主你的身体恢复康健。”
自幼长于深宫内院的朱福媛看到了鞠荷眼中的同情之意,于是朱福媛便笑靥如花地对鞠荷说道:“那就借你吉言了。”正说话时,船队已到定淮门码头,并开始靠泊放船板。
此刻本就繁华的定淮门码头,人烟比往常都要更加密集,南京城内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家丁丫鬟们都围在了码头边,随着多艘官船靠岸,众多家丁丫鬟们就纷纷拥至船队边,经过一阵喧闹准备,官船上的贵妇名媛们终于在丫鬟家丁们的簇拥中下了船。
这时朱福媛也与鞠荷下船,鞠荷在与母亲聊了两句后,鞠荷就与朱福媛上了一辆华贵马车,并在众多锦衣卫的护卫下直奔皇城而去。
正当鞠荷陪着朱福媛一同去往皇城时,鞠荷的母亲鞠夫人也在丫鬟家丁的簇拥下乘车回府,马车中,在一旁候命的丫头荷叶在看到公主车驾走远后,不由高兴地对鞠夫人说道:“大小姐跟二公主处得这么好,想来以后大小姐出嫁时,一定能嫁得风风光光的!”
一提到自己女儿的婚事,鞠夫人就不免担心起来,只见她郑重说道:“鞠荷的婚事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再说,之前在京城时,老爷写信说锦衣卫中有个姓张的百户次子颇有勇力,如今已经被南京守备厅管军诸公提拔到神机营当差领兵了,这后生的境遇听上去不错,但他爹只是个百户,我要多方打听才能决定,不能让老爷鲁莽行事。”
鞠荷并不知道她娘已经开始考察她婚事了,鞠荷此刻正在向朱福媛介绍南京应天府的风土人情。
透过马车的纱帘看着窗外热闹的江南街市,朱福媛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她看向刚刚还在说着皇城附近老字号成衣铺子的鞠荷,并微笑说道:“今天我们路过官军船队时,你盯着那个站在船头处的将军看了很久,你认识他啊?”
朱福媛话音刚落,宽敞马车内坐在一旁伺候待命的女官和宫女们都惊了,她们顿时齐齐看向鞠荷。
面对朱福媛突如其来的一问,鞠荷脸上红霞顿起,她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我听我娘说,家父正在为我寻找夫婿,有人向家父推荐了一个锦衣卫百户家的次子,此人名叫张恒,如今就在南京神机营里当差,我就想着趁此机会多观察下神机营的领兵军将,看他们都是什么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