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怎么样？”
刚走出王长风的办公室，迎面鹅毛大雪打脸而来，北风更是刺骨，张弛不禁用力裹了裹身上的军大衣。
老二和老三缩着肩膀，跺着脚，满头是雪，连连围过来追问道，表情不安。
上午张弛干的那事，气走了国际大导，事情已经在八一制片厂传开了。
不理解的人有，但阴阳怪气的人更多。
什么一个小小的译片员，现在都能阴阳国际大导了。
但张弛根本没往心里去。
“没什么。”张弛倒是漫不经心，冒着雪朝单位走去，“工作上的调动而已。”
“不是针对你就好……，啥，工作调动？调你去哪？”
老三一下瞪大了眼，“老大，你可是我们八一制片厂最好的译片员，经你手翻译的国际大片已经有二十几部了。”
“荀立肖这个老东西！……我去跟厂长说！”
“回来！”张弛一把拽过老三，“干短视频……，一样的，反正工资又不变，就那三千块一个月。”
如今国内几乎是不拍电影的，院线里的电影全是国外译片过来的大片，八一制片厂除却一些宣传上的任务，其他的就主要是负责译片了。
而张弛早不想干了。
帮别人译片子，有个什么意思。
“做短视频也挺好的，独立。”
两个人还想劝，张弛已经冒着雪走进办公大楼了，但来来往往制片厂的员工，一看到张弛，不少人立马眼神冷淡的。
甚至有些愤怒。
得，这是犯众怒了。
公开攻击一个国际大导，这些人都是不能接受的。
感觉心目中一个神圣的形象被玷污了。
“张弛，你现在也太嚣张跋扈了，译了几部片，真把自己当名导了？那些国际大片难不成是你拍的？”
“你不就是当了个翻译吗？连江导你都敢喷，我们八一厂的脸都被你丢没了！”
“你最好早点去向江导，向厂长道歉！”
台阶上，一个国字脸，浓眉毛，寸头的男生，一看到张弛，立马愤怒的道。
张弛抬头看了一眼，周薄。
译片部里仅次于自己的译片员。
还真不是因为私仇，单纯帮江剑波抱不平。
老二和老三脸上各有怒色，他们是整个制片厂唯二能勉强理解张弛的人。
这一年来，张弛给他们讲了不少电影的概念，意识形态的概念，民族精神的概念。
对那种国内混不下去，去国外媚外拿奖的行为也模模糊糊早就有了个概念了。
“闪开！”张弛扒开周薄，根本懒得解释。
周薄脸上的表情怒气一下就更重了。
“现在好了吧，被打去干短视频了，我们倒要看看，你‘张大导’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周薄阴阳怪气的道。
恩？三分钟前，王长风才跟自己谈完话，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张弛一愣。
张弛看到墙壁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有人事调动，自己的名字赫然就在上面，调动去短视频部了。
这个红纸中午就贴在这了，自己去见王长风之前整个八一制片厂就都传遍了。
张弛面无表情，在一群奚落，愤怒，质疑的眼神里，沉默的走开。
……
八一制片厂其实没“短视频”部这个概念。
只不过是因为近些年短视频崛起，各大行政单位或多或少，都有了做“短视频官号”这个要求。
甚至在八一制片厂，没有“短视频员”这么一个具体的职位。
也没有相关的正式文件。
张弛目前的身份甚至还是译片员，只是负责干这个。
换句话说，这个所谓的“部门”，也是随时可以被裁撤的。
迎着大楼里，一道道路过的冷漠目光，张弛径直走到大楼五楼角落的那个办公室，推开门，三十平不到的房间，两张桌子，一台电脑，空落落的没一个人。
张弛是这里的唯一“负责人”，也是唯一员工，这就是这里的全部了。
角落里，横着一个纸篓和扫把，簸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