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雨季,油润的小雨浸湿了光滑的石板路。
周宜安回到了曾经的故乡——周家村。
村口立着一座贞节牌坊,无声地“歌颂”着周家守节的烈妇们。
周宜安在路上摘了一束小野花,用野草系了一根很漂亮的蝴蝶结,放在了石碑下。
“婉儿,对不起,这些年害你受苦了。”周宜安朝着石碑恭敬地鞠了一躬。
谢婉儿是他的妻,也是那守了他一辈子的可怜女人。
这些年,他欠谢婉儿一句道歉。
一双精巧的绣花鞋,绣着龙凤呈祥,花开并蒂,悄然飘到了他面前。
“婉儿!”周宜安猛然抬起头,望着面前那模糊的影子,隐约可见,女子身着嫁衣,头戴凤冠的轮廓。
女人什么都没说,看了周宜安一眼,既没有承认自己是谢婉儿,也没有否认,她是千千万万个谢婉儿汇聚而成的灵。
烈妇灵打量着周宜安,目光随即落向边上的鲜花,多少年没收到过花儿了。
她的嘴角露出浅淡的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周宜安的脸。
周宜安本能地想要闪躲,却定在了原地,任由烈妇灵安慰地轻抚,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凉。
这时,一个很清脆的女人声音,在脑海中闪过:“夫君,原来你是如此模样,如此的俊俏。”
声音有点俏皮,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他的脑海。
周宜安也温馨地一笑:“是啊,你夫君我风流倜傥,当年可是周家村最俊俏的郎君。”
女人低低地笑了两声:“真不害臊!”
这时,女人手指一转,覆住了周宜安的眼睛,再次睁开眼时,周宜安现,自己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穿红色喜服,胸口戴着惹眼的大红花。
一堆人马敲敲打打,他来到了邻村,热热闹闹地娶回了自己的娘。
这一次,没有雷雨交加,没有意外来临,他和谢婉儿顺利地拜堂成亲,洞房花烛,之后,还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平静地度过了一生。
这人生,快得就像是一场梦境。
耄耋之年的周宜安,牵着谢婉儿的手,拄着拐杖站在桥上看着重孙逗弄着溪流里的小鱼儿,夕阳西下,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与谢婉儿温馨地相视一笑……
望着昏睡在牌坊下的周宜安,烈妇灵试探地朝边上的狐仙大人问道:“狐仙姐姐,这法子真的可以吗?”
胡兰面容悲伤地一笑:“死马当活马医吧!他始终忘不了妻,他的执念也使得谢婉儿的灵魂被困在世上,无法投胎转世,若是能解了他的心结,解救他和谢婉儿,也算好事一件。”
让周宜安在幻境中,与谢婉儿幸福地白头到老,也算了了他的一个心愿吧!
“那你呢……”烈妇灵问道:“你打算与他坦白吗?”
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位狐仙大人用情至深,竟然甘愿让自己的心上人,跟另一个女人在幻境里共度一生。
胡兰不舍地看了一眼周宜安,洒脱地转过身:“我自然是……仗剑走天涯了!”
世间多绚烂,花草如繁星,她才不要变成一个怨妇,吊死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她朝烈妇灵摆摆手:“姐妹,我走了!”
说罢,她的指尖飞出一道紫光,藤蔓般萦绕着这贞节牌坊,咔嚓一声,牌坊的横梁裂开了一条裂缝。……
说罢,她的指尖飞出一道紫光,藤蔓般萦绕着这贞节牌坊,咔嚓一声,牌坊的横梁裂开了一条裂缝。
无数烈妇的灵魂从裂缝中飞了出来。
贞节牌坊为她们歌功颂德,却也束缚了许多的灵魂,这些女人的灵魂一个接一个飞向空中,化作无数萤火。
“自由了,姐妹们!”胡兰扭着妖娆的肢腰,迈着性感的猫步,头也不回地走去。
刚走出两步,便看到一身青衣,手执折扇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站在跟前。
“你……”胡兰回过头,见牌坊底下空空如也,便知道他肯定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