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楼下那一幕时,许幸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些五味杂陈,甚至为小孩子感到难过。
白泽正好进了杆球,中场休息,康沉喝完水,将球杆放至一旁,走到许幸身边。
“怎么了?”他顺着许幸的视线往窗外望了眼。
许幸摇头。
停顿片刻,她又转头望向康沉,犹豫问:“我这样做,是不是对小孩子不太好?”
康沉对上她的视线,帮她顺了顺头,温和出声,“别想太多,他爸爸会知道怎么保护他的。”
也是,陈东大概不会让他的小孩知道,这就是他的妈妈。
许幸心里升起些许安慰。
之前去雍城的时候,她没有找到什么对恢复记忆有帮助的东西,也没有找到更多和坐牢有关的线索,不过离开之前,她竟然意外地遇上了陈东。
早前因为路小柯认出陈东是岑子衿的大学同学,许幸心底就有了一些关于陈东、岑子衿还有许悦然三人之间的猜测。
但直觉只是直觉,猜测也只是猜测,她一直都没机会去证实些什么。
可在雍城偶遇陈东,却是机会刚好送上门来。
陈东是个老实人,什么事都藏不住,许幸不过开口问了岑子衿和许悦然这两个名字,他就豁然变了脸色。
其实这是一个,有情不能饮水饱的故事。
许悦然、岑子衿和陈东都就读于雍城邻市栗山市的栗山大学。
他们入学的时候,栗山大学还叫做栗山学院,是个普通二本。
架不住运气好,大二那年,栗山学院就从二本升成了一本,同时更名为栗山大学。
也就是大二那年,陈东和许悦然恋爱了。
陈东是体育特长生,身高腿长,长相也还端正,平时又很热心,挺受女生欢迎。
大一的一次社团联谊上,岑子衿就看上了陈东,并对他起猛烈的追求攻势。
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陈东本来就没有恋爱经验,老实巴交的,也不知道怎么拒绝,所以两人很快就开始交往。
其实陈东最初喜欢的并不是岑子衿,而是迎新大会上作为新生代表讲话的许悦然。
和岑子衿交往后,陈东倒也一心一意,算得上是二十四孝男朋友,身边的同学朋友都很羡慕岑子衿。
岑子衿和许悦然是同班同学,两人寝室相邻,不怎么对盘,许悦然就特别不耐烦听岑子衿炫耀男朋友。
在寝室楼下几次和陈东碰面之后,许悦然现,陈东每次看到她都很不自然,各种躲,她走开了,又忍不住悄悄看她。
她心底有了一种猜测。
出于对岑子衿的厌恶,许悦然不动声色地开始频繁出现在陈东面前,还加入了陈东所在的羽毛球社。
在一次社团聚会过后,许悦然用了一招俗套却也见效的装醉,粘在陈东身上分外亲密,私底下又特意安排,让岑子衿看到这一幕,对陈东产生误会。
岑子衿本来就被陈东这二十四孝男朋友惯得作天作地,陈东的解释她也不听,非要闹分手。
她心底其实是觉得陈东不会劈腿的,可就是想摆摆谱,作一作。
结果没想到,许悦然就钻了这个空子,让他们的分手彻底变成了事实。
许悦然起初撬走陈东只是因为想要报复岑子衿,可真和陈东在一起后,她慢慢感受到了陈东的好,一次次地想,再过几天就分手,再过几天就彻彻底底地踹开他吧。
可直到毕业,她还在依赖陈东对她的好。
并且现,自己已经爱上了陈东。
那是许悦然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在大四毕业那年,她偷偷地,和陈东领证了。
陈东是雍城人,确切地说,是雍城乡下某一个农村出生的人。
家境不好,父母都在家务农。
许悦然知道沈莉绝对不可能同意她和陈东结婚,所以将这件事瞒得严丝合缝,也和陈东说好,暂时不见家长。
大学毕业后,许悦然留在本校读研,陈东则前往省会雍城,成为了一名带编制的小学体育老师。
雍城教师编制是有名的难考,许悦然觉得这样的工作没有前途,但陈东父母非常满意,觉得稳定又踏实。
那时候许悦然和陈东爆过激烈的争吵,许悦然也是从陈东的工作开始,对自己的爱情产生怀疑。
恋爱和婚姻不同,道理大家都懂,可没亲身撞过南墙,总有人不愿回头。
到研究生毕业那一年,许悦然对这段婚姻的厌倦已经愈强烈,可不凑巧,她怀了孕,而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堕胎。
彼时沈莉已经搭上霍振强,要她去帝都,说是给她安排了条件很好的相亲。她借口在雍城电视台找到一份实习工作,要缓一缓,暂时不能过去。
那是她第一次正面反抗沈莉。
在此前的二十多年里,她从来不敢对沈莉说一个“不”字。
这次她说了,沈莉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