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陌生城市的陌生人流里,许幸知道二十六岁的自己不会再走丢,可她恍惚间,却想起了十六岁上高一时的一件事。
那时候春游,学校组织去某红色革命根据地瞻仰先烈风采,刚好那根据地附近有一个特别出名的溶洞景观,年级也分了批次过去游览。
许幸那会儿年纪小,人活泼,特别跳,看到阳光开朗型的帅哥就有点走不动。
在学校看过一次高二学长打篮球,她有段时间非要和个偷窥狂似的跟着人家跑,又怂得不敢上前套近乎,只敢偷瞄。
其实也不算喜欢,纯粹就是一种……对帅的欣赏。
听小道消息说高二和高一交叉游览,高二生要先去溶洞,许幸就撺掇着几个诚实的颜狗一起,先一步跑去溶洞,找帅哥。
跟着穿同款校服的学长学姐们排队进入溶洞,许幸才现里面的人简直多到夸张,五光十色的景观灯在人潮中也显得有些昏暗。
混乱拥挤间,许幸很快就和其他几个颜狗走散了。
人多,推搡得又厉害,她还哪有什么心情找帅哥,想往回走离开溶洞,却又找不到来时的路。
许幸心里怕被老师现挨批评,又怕和自己班同学走散了,一下子急得要死,都快哭出来了。
她随着不熟悉的人流慢慢吞吞往前,心下却很惶然,嘴唇咬得红红的,都快破皮。
就在越走越深入,她心里也越来越绝望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
“许幸,你是傻子吗?”
少年的声音正处于变声期,像是浸润过冰水的烟草,有种独特的喑哑。
许幸回头。
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康沉是什么样子。
他和大家一样穿春季校服,拉链半敞,刚好露出小半截黑色t恤的领口,在颜色杂乱的灯光映照下,他瘦削的脸上有一种近乎通透的白。
他问完那句话,色泽偏淡的唇就抿得紧紧的,再不开口,神色也是一如平日的冷漠,散着一种学神和学渣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感。
可那一刻,许幸却觉得他亲切得要命。
……
古街上,行人比肩接踵,许幸思绪有点游离,走至正中,她打算朝康沉停车的方向走,可忽然,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
“许幸,你是傻子吗?”
许幸回头。
眼前沉静清朗的面容和十六岁时那张冷漠却有些青涩的面庞忽地重合,她忍不住翘了下唇角。
“你才是傻子。”
她上前,扯了扯康沉的脸蛋。
“别闹。”康沉拿开她的手,又问,“手机呢?”
许幸立马澄清,“没被偷,刚刚在酒店楼下我不是回去换了下衣服嘛,忘记拿了。”
康沉:“……”
许幸又解释,“有个人踩了下我的鞋带,然后我差点摔倒了,抬头一看就没见你人……我还准备去你停车的地方等了。”
康沉深深睇她一眼,不知是揶揄还是真心表扬,他说了句,“有长进。”
许幸还颇为自豪,“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嗯…初一的小娇妻?”康沉尾音稍稍上扬,意味不明。
……?
他、在、说、什、么!
许幸呆若木鸡。
康沉目光微垂,落在她鞋带散落的小靴子上。
他顿了顿,忽然俯身,半蹲在许幸面前,给她系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