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尴尬。
但在尴尬弥漫开来时,还有一件事:
薛笑人的剑招已出,即便半路被薛衣人给打乱了思绪,可薛笑人半分想要收回去的意向都没有,而顾教主只有应战,这本来也是他今夜的目的之一来着。
剑光昭显辉映。
而顾教主他演戏还得演圈套,一边接招一边惊诧道:“笑人?薛衣人的弟弟薛笑人?”
薛衣人的弟弟这一叫法都能刺激到薛笑人,他气急败坏道:“我才不是薛衣人的弟弟!”他是他薛笑人!
薛衣人这会儿也顾不得尴尬不尴尬的,他痛心疾的叫着走上歧途,还错上加错弟弟的名字:“笑人!”
与此同时,顾教主却恍然大悟道:“难道你不是老庄主亲生的?那先前的事更不难理解了。”
这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实在是要不得啊。
薛笑人:“……”
薛衣人:“…!!”
无花:“……”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很确定顾教主他一早推断出刺客组织的领确是薛笑人,无花差点信了顾教主的声情并茂,且无花现如今对顾教主那无可指摘的演技和思维,有了相当深刻的了解。
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的了解。
先不说能让前七绝妙僧都无语凝噎的演技和逻辑有多神奇,单来说场上的三人——也不知道是来阻止薛笑人再错下去,还是来阻止顾教主他再胡言乱语下去,薛衣人也拔-出了他的剑,加入了战局。
薛衣人倒没有把剑对着顾教主,他只是厉声对顾教主说:“教主莫要再说叫人误会的话了。”
薛笑人冷哼一声。
顾教主却为自己辩驳道:“本座在不知真相前,是对两位的关系有误会不假,可如今本座既是知道你们的真实关系,这哪怕并非是亲兄弟,只这么多年兄弟情做不了假,所以本座才会说刺客组织领会冒着被揭穿真实身份的危险,都要来阻止本座对付血衣人是更好理解的,这话儿有什么好误会的?”
薛衣人:“……我和笑人确是亲兄弟。”
他说着挡下了薛笑人朝着顾教主刺过去的剑,用一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笑人!”
是这种责之深的语气,薛笑人从小到大不知不知道听他无所不能的兄长用这种语气来教训他,从练字开始再到练剑,他从来没有逃脱过这种魔咒般的话语。想到这儿,薛笑人定定的看着仍旧能游刃有余挡下他剑招的薛衣人,语气悲戚道:“我薛笑人宁愿没有你薛衣人这个兄长!”
此话一说,惊起一滩鸥鹭。
并不是……
是无花都不由自主的抬头看过来,更别说直面顾教主“荼毒”的薛衣人了,他不自禁错愕的看向自家弟弟,“笑人你——”
薛笑人:“……”
薛笑人装疯时没被逼疯,现在他却是真的要疯了,也不跟顾教主对打,而是专心致志的吼着薛衣人:“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吗!我怎么会对你有那种感情!你现在还不懂吗?因为你的存在,天底下所有人都只知道薛衣人,却不知道薛笑人。因为我是你的弟弟,我活该活在你的阴影下吗?”
如果薛笑人在练剑一道的天赋上不如何也罢了,他说不定会成为又一个薛斌,薛红红这种靠着薛衣人的威名狐假虎威之人,可薛笑人的天赋同样惊人,但他怎么勤恳练剑怎么都比不上兄长,这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愤慨长年积累下来变了质,所以薛笑人他才会装疯,才会折腾出一个刺客组织。
而这些薛衣人在这之前都不知道,他或许是一个好剑客,可并不是一个好兄长。如今在听到薛笑人的肺腑之言后,他幡然醒悟过来,懊恼和自责都涌上心头,让他哑声道:“是我误了你——”
这话莫名耳熟啊。
薛衣人也意识到了,他不自在的改口道:“是我疏忽了你,我不是一个好兄长,没能及时现你身上承担的压力。不,当年你突然暴起杀了弟妹时,我该意识到你的不对劲的,都是我的错。”
薛笑人本还想说什么,顾教主却点了一个词出来:“弟妹?”
无**领神会地为顾教主这个外族人解释道:“是薛笑人的妻子,且薛笑人杀妻时刚新婚不久。”
无花顿了顿才补充了句:“据说是因为她总是扰乱薛笑人练剑。”这话儿虽然是在解释,可偏偏无花却是顿了顿才说,更重要的是现在大环境不对味,似乎说什么都会有引申义。
无花他自己都觉得好像真的有点问题,而顾教主则是意味不明道:“这样啊。”
然后,场面陷入了不可言说的凝滞中。
没有人说话。
薛笑人算刚才想对兄长说“你总是这样,你永远是那个有情有义的大哥,而我永远是不知好歹的弟弟”,他现在也不愿意说出口了。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累了,现在既然刺客组织领的身份被当着兄长的面被揭穿——薛笑人连想都不愿意再想了,他深深看了一眼薛衣人,尔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他手中的剑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薛衣人惊呼着奔过去,可已经来不及了。
鲜血溅到了他的身上,再一次染红了他的衣裳。
但这次却是他弟弟的血!
这件衣服他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留下来呢?
血衣人,唉,薛衣人……
顾教主已在薛笑人看薛衣人最后一眼时,使出了绝妙的轻功,在一息间撤退了几丈远,绝对避开了那从咽喉喷溅出来的鲜血。
无花不由得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