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丈又问道:“那是啥?”
齐大郎抹了一把脸道:“其实是水泥。”
齐老丈不解道:“又是水又是泥的,还能修出长城来?”
“太子殿下是这么叫的,还说等回头他拜见了皇帝陛下,叫皇帝陛下给起个好名字。”齐大郎说起这个来,竟是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可惜家里人都不怎么捧场。齐大郎一想也对,他们都没有见过水泥,不知道这又是水又是泥的物件,竟然那么厉害。不用他们再辛辛苦苦的去开山搬石头,不用再累死累活的把石头弄成石砖,好吧他们村的人是没有去开山,但听说开山的也是厉害的,轰隆隆的把一座山给炸了……反正啥啥的都厉害。
“……这水泥不光能修城墙,还能修大堤,更有用它铺出来的路那叫一个又平坦又光滑,下了雨后都不带会泥泥哇哇的。那淮南丁氏商行是要去修官道,才会提前给了我们两百文的定金,等过几天我们去跟着他们商行去修道,每日里都会有十文钱的工钱哩!”
“真的啊?”
“那还能有假。”
别小看这十文钱,他们这会儿一斗粮食都要十来文,而地里头一亩地他们从早忙到晚,精心不能再精心的伺候着,也不过是能产出几斗粮食来。这还是没算上赋税呢,要是算上赋税也不知道能剩下来多少,所以也不难怪齐大郎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光是他,清水村的其他去修长城的男丁都个个跟家里人说的唾沫横飞,是家家都跟听天书差不多,那什么水泥,轰隆隆能炸山的火药,还有能把人从地上送到好几丈高的车子等等他们根本没见过,光听着描述是怎么都对不上号的。可他们却是看到了实打实的银钱,看到了家中男丁囫囵个的回来,见着他们不像是吃过特多苦把身子伤了的模样,这听天书听天书吧。
也有人提到了鲁直,“他木工活好,听说是跟着太子殿下去造什么又能犁地又能播种的农具了,反正我也没听多大明白,反正他是入了贵人的眼咯!”
“怪不得说他是鲁公的后人呢。”
“说不得等他回来时,贵人还要额外赏赐他哩。”
可这种事他们想羡慕也羡慕不来,他们又不是鲁班的后人,手中也没有那个手艺,再说了他们现在也算是有一门手艺,那淮南丁氏商行愿意雇佣他们去修路,因为他们用那水泥修过长城。想着只要他们加紧再去做几个月的活,能给全家挣够好几年的钱粮,他们只觉得全身充满力气,日子也有了奔头。
清水村的丁男们是心中火热,殊不知朝堂上却是一片水深火热,原因还出在修长城这事上。
先前也说了修长城这一工程是个烫手山芋,士族出身的朝臣们暗搓搓的使拌子,把它丢给了太子昭,是想让他吃不了羊肉反而惹一身骚。
结果呢?
原本预计要分两年修的长城,人家用了不到半年给麻溜修完了不说,此次征用的役者死伤者更是寥寥无几,这怎么可能?
那新筑的长城怕是粗制滥造的吧?
可这个想法,很快被帝杨广另派的监工给推翻了,榆林那边的长城修得那是又快又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便是退一步说,长城的意义太子昭能不懂,即便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他也不敢在修筑长城上偷奸耍滑呀。
难不成太子昭还真得天庇佑?
然而朝臣们还没从太子昭到底是怎么修筑的长城上回过味来,帝杨广那边又往下丢了颗响雷,他竟是提出要给一介商贾加官。
那可是商贾,士农工商里最底层的商贾!
拜一介商贾为官的性质,可比开创科举制度,选寒门子弟来入朝为官要严重太多了,算只是个虚名也让士族们相当难以忍受。
这事儿给士族的感觉,再形象来点说是怎么样的呢?
便不拿它能挖祖坟相比了,换个更好的说法那是在他们喝汤时,都把一碗汤喝个干净了,这时候奴仆却来说那碗汤里混了颗老鼠屎。
这恶不恶心?难不难受?
反正帝杨广的旨意一出,士族们个个都跟被迫吞了老鼠屎似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稍后他们一打听,却是知道这件事又是太子昭给牵的线,同样也是他说服的帝杨广,好似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动作。
当下士族们呵呵了:太子昭这么能,咋不扶摇直上九万里呢?
不管怎么说吧,太子昭这次又从士族那边拉足了仇恨值,且这次没有谁来像上次李渊跳出来那般为他分担了。只话又说回来,并不是所有士族出身的都觉得太子昭这么做十分讨人厌,像这段时间都跟在太子昭身边,化名窦怀瑾的李建成,他很理解太子昭为何要那么做,还从他个人的角度出想对太子昭表达他的支持,只是在送支持的路上出了点小意外:
他看着出现在太子书房中的青衣女子,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因为打算去见魔门天莲宗宗主安隆,而做回阴癸派嫡传弟子打扮的顾望舒,‘她’在看到李建成后,眉目不动不说,反而神情自若地朝他微微一笑。
——微微一笑很倾城,安能辨我是雄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