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景,比之前都要诡谲。
顾青面上不显,实际上却已戒备起来,并不动声色的将白玉堂划归到他的保护范围内。
在这几息间,棺木上的锁魂绳被彻底冲断,紧接着是棺材盖,其后一股赤色从棺木中冲出,那赤色的形状像是一只云鹊。仿若一朝得释,便是要冲天而去,那一股赤色是这般,可刚往云霄飞了不到三丈,那股赤色像是只断了线的的风筝般,摇摇晃晃的从空中落在地上。
饶是这般,那股赤色毫不气馁,又往上冲,这次扶摇而上的距离不过三尺,又像刚才那样掉落下来。
然后,没有然后了。
那股赤色在地上化成了一长三尺的刀,而且相比于原先那股赤色,现在变化成的这把刀不可谓不朴素,刀身上没有任何雕纹,刀柄也普通至极,可围观了它从一股赤色变成一把刀的顾青和白玉堂,是怎么都不会认为它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的。
白玉堂先开口打破沉寂:“一把刀?”
这句话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意想不到,说来也是,他在来到这块墓园,没有见到任何活生生的人影后,猜测捣鬼的是坟墓的主人。这里考虑到人家已经死了,那极有可能出来的是个鬼,再来看又是敲击棺材板的声音,又是在棺材上缠上什么锁魂绳,是个鬼的可能性更大了。
结果呢,鬼没有,却出现了一把刀。
这太出乎意料了吧。
顾青慢吞吞地说:“我都说了,极有可能是利刃。”
白玉堂闻言没好气道:“现在是怎样?等着这把刀开口伸冤吗?”
“我不认为它会说话。”顾青一本正经的说道,结果只换来白玉堂一声嗤笑,里面有说不出的讥诮。
顾青并非无的放矢,“先前的‘蜃景’中只有画面,并没有声音,不可以说明这一点了吗?当然,前提是那确实是这把刀弄出来,并借机引我们过来的。再退一步说,即使这把刀它不会开口说话,但这座坟却有问题,说不得主人有冤情,而尸体有时候也是会说话的。”
这番话确实不无道理,白玉堂渐渐冷静了下来,尽量心平气和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顾青沉吟片刻道:“嗯,先看看棺材里还有没有尸体。”
白玉堂:“……”
好在棺材里的尸体没有尸变成为刀(……),还老老实实的躺在棺材里。顾青让白玉堂拿着火把,尔后从衣袖里掏出一双云锦织的手套,细细戴在手上后,才上前检查那具尸体。
白玉堂在眼皮底下轻轻放了个白眼。
而在顾青专注地验尸时,原本似被他们两个人无视的刀,不再在地上躺着挺刀。它磨磨蹭蹭的爬了起来,还一点点的靠到顾青他们这边来,见没人注意它,它反而大方起来,竖在旁边,还很人性化的往棺材里探了探。
顾青冷不丁的开口道:“所以是个哑巴刀?”
那把刀“咻”一下竖直,假装自己是一把再正直不过的刀。
白五爷不由得联想到经常犯蠢的猫陛下,暗自认为这把刀和猫陛下怕是一丘之貉。
都是一样的蠢。
一上来被打上了“哑巴刀”和“蠢刀”的无名刀,它还那么笔挺笔挺的在旁边站到顾青验尸结束。等白玉堂再把棺材埋回去时,它才有了动作,改为竖在坟坑旁边,静静的看着棺材被一点点埋了起来。
顾青摘掉了手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把刀好一会儿,直把人家盯得避到了墓碑后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白玉堂:“懋叔,你知道轩辕剑吧?”
白玉堂颔。
像展昭的巨阙剑是上古名剑一般,轩辕剑同为上古名剑,只名气要比巨阙剑大得多。相传是黄帝采山之铜所铸,剑身一面刻有日月星辰,一面刻有山川草木,黄帝凭借此剑打败了蚩尤。后黄帝驾崩,葬于乔山,等到五百年后,乔山山崩墓空,只剩下轩辕剑,但后面这把轩辕剑不知所踪了,只,“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轩辕剑来?”
“相传轩辕剑出炉之时,原料尚有剩余,尚是流质的铸造原料自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黄帝认为其自的刀意太强,唯恐反噬持刀者,又不欲此刀流落人间,便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刀在手中化为一只云鹊,变成一股赤色消失在云际之中。”顾青说这话的时候,又看向了那把把自己藏在墓碑后面的刀,“此刀名鸣鸿,长为三尺,后由汉武帝所得,转赠予东方朔,至此再无任何记载。”
说起东方朔来,顾青前不久才看过他的《神异经》。
“你觉得它是和轩辕剑同出一源的鸣鸿刀?”
“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关于鸣鸿刀的记载本来少之又少,顾青也只是看它刚才想冲上云霄的那一幕,和传说中的鸣鸿刀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才那么一说。这么想着的顾青笑了笑,又道:“我想了想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若是传说中的鸣鸿刀,又怎么会被锁魂绳这样的阴毒之术困住,而且还犯了让战国时期的士兵对上汉朝时期的武士的低级错误?”
话音刚落,那把刀寒光一闪,径自朝着顾青攻来。
如果说刚才的刀是无害还害羞的,那么现在它刀光如惊虹掣电,又刀意惊人,让白玉堂不由得眼前一亮。
但也亮了那么一下,因为这把刀它徒有刀意,可和顾青对招时却并无配得上刀意的招数。这么说都还是修饰了下,朴素点的说法是这把刀甩起来,像是把自己当棒槌。
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个年头在白玉堂心中一转,他下一刻欺身上前,在那把刀要去砸顾青时,握住了它的刀柄。这把刀似乎都没有想到,它当下剧烈挣扎了几下,可白玉堂不仅握住他不放,还动用巧劲让它变锤为刺,进而刺向顾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