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施少连有次无意识抚摸着她软软的肚皮,甜酿突然惊得坐起,忐忑问他“我会不会有孕”
她和张圆成亲那些日子,头一年夫妻恩爱,张家一直盼着她生个一儿半女,可惜肚子一直没消息,第二年张
圆生病,张家人催得愈的急,可那时已经断了床帏之事,她如何生得出来。
“有了就有了,生下来。”他低头亲吻她的小肚子,柔声道,“我们成亲,当爹娘,一起养孩子。”
甜酿咽了口气,眼睛有些直。
“生一个吧。”他突然翻身起来,又去抱她,目光灼灼“小甜儿,给我生个孩子。”
甜酿心头紧,猛然摇头“我不能嫁你,不能生孩子。”
“为什么不能嫁为什么不能生孩子”他皱眉,眼里有恼意,“本就不是亲兄妹,我们回去禀明祖母,在她面前把事情摊开说。”
“就算祖母知道我不是施家人,她也不会答应的。”甜酿拧着身子,烦恼蹙眉,“你是她最看重最中意的孙儿,我们当了这么多年的亲兄妹,我又是个寡妇她绝对不会同意的祖母会被我们气死九泉下的爹爹和吴大娘子也不会同意的”
“所有人都会看我们的笑话,他们会瞎猜,他们会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他们会说我们以前如何如何,私底下如何如何”甜酿抱住自己,“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只能当你的妹妹,亲妹妹也好,认养的妹妹也罢,怎么能当夫妻呢。”
她总是矛盾的,一面沉浸在这偷情的快乐中,一面又觉得分外的羞耻,想要自暴自弃,又顾及着一点颜面,这么多日,连自己都开始唾弃自己。
“你若当年肯退张圆的婚,如今就不会是寡妇的身份。”他冷声讽刺她,“当年我如何对你,你心里难道真的不明白你却熟视无睹,非张圆不嫁,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当年和现在甜酿听见他的指责,也是心痛如刀绞,咬着唇闷闷掉下几滴泪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垂下眼睫,掩住眼里的情绪,“一辈子和我名不正言不顺,却在这家里跟我过夫妻日子”
她语气哀哀,下定决心“我们不能这样,我们迟早要断,你要娶亲,我
我”
她眼眶蓄满眼泪“我不能呆在你身边,我们不能私相授受。”
“你享受过了,却义正言辞说起这番话来要跟我一刀两断好妹妹,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半点良心这一年多的日子,都是白过的”他面色冷凝,哼然起身,对窗沉思半晌,板着脸道,“你既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又怕人说嘴,又怕祖母生气,瞻前顾后,左右摇摆,那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我挑个日子,送你回江都家里,我们还做清清白白的兄妹,分道扬镳罢了。”
他披衣赤足,一言不走了出去,徒留她一人坐在床间,黯然吞泪。
恰逢年节,施少连带甜酿回江都家中过年,把她送回了榴园的家。
施老夫人见兄妹两人回来,自然是欣喜万分,家里热闹了许多日子,这半个月里,不知有多少的女眷、媒人上门,一窝蜂似的挤上前来,俱是为施少连做媒的人,岂料他半个也没看上,都推拒了。
芳儿今年也有十七八岁,蓝可俊几年前意外逝去后,她的婚事也耽搁下来,她眼界又高,自己左挑右捡,一直寻不到一个合心意的。
施少连几年没有正眼看她,这回在家见了,在施老夫人面前夸了一回“芳儿妹妹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
芳儿甜甜一笑“谢大哥哥夸奖。”
施老夫人见他两人一唱一和,男才女貌,突然嗅出那么点意思,笑道“你们兄妹两人也有几年不见,倒是该好好说说话,熟络熟络才对。”
施少连低头喝茶,淡声笑道“祖母说的是。”
甜酿坐在一旁,见这副场面,心头涌上股酸酸涩涩的失落感。
再回金陵时,他把甜酿留在了江都家中陪施老夫人,打算把芳儿带去金陵。
临行前,施少连去榴园跟甜酿道别。
“哥哥真要把芳儿带去金陵”她呐呐问他,脸色黯淡,“带去金陵做什么”
“我身边总要有人帮着打理些府内事。”他淡声回她,“芳儿聪颖,想来合适。”
她目光怅然望他
一眼,揉着自己的衣带,那一片衣带在指尖搓来搓去,揉来揉去,弄得凌乱不堪。
施少连垂眸喝茶“我瞧祖母话里话外有那么点意思,若是情投意合,娶了她也无妨,到时候请二妹妹来喝喜酒。”
听他说要娶,甜酿只觉得心头窒息,狠狠咬牙,扭开身子不看他“是么那先恭喜大哥哥了。”
他掀起袍子,抬脚往外走,走到门外,听见屋里蛛丝一样纤弱的哭泣。
施少连驻足,听她哭了半晌,方折回去,站在她身边问“哭什么这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意么”
她心痛如刀绞,闷得喘不过气来,憋着气自己捂着脸哭,见他回来,忍了又忍,扯着他的袖角嘤嘤哭了片刻,哽咽道“那本说文解字是芳儿,是她故意弄成那样的,不是我的错”
“所以呢”他微哂,“你如今倒怪在她身上去了,若不是你不上心,如何让她有机可乘”
“反正你也无心和我在一处,又何必计较这些呢。”他轻声道,“你既然不愿嫁,我娶她也能堵众人的嘴,又如了你的愿,何乐而不为”
吃过糖的人,知道那滋味,如今要拱手让人,她也从来不是大度的人,想起金陵一点一滴的好,想要割舍又割舍不下。
甜酿咬着唇,吧嗒吧嗒掉眼泪。
施少连冷眼瞧着她把自己的唇咬得白,“这回你可高兴了,把我拱手送人,撇得又体面又干净。”
“不是我不是”她含泪看着他,眼眸水晶似的,“我真的不知道”
“往日对你的好,我可都白费了。”他微微叹气,神情惆怅,“妹妹,你爱我么”
爱与不爱,这个字太尖锐,爱就是山水迢迢,不爱就是山穷水尽,她经历过那些,中途离开过,兜兜转转再回到他身边来,和他心意相通,和他肌肤相亲她只知道,除了他,她此生不会再对另外一个男人有过这样复杂的感情和纠葛。
施少连挥挥袖子走了出去,第二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