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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看着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已经看怕了,难免有点瑟瑟抖,劝甜酿回舱室“娘子,风太大,我们回船舱坐。”
甜酿目光复在柳林里逡巡一圈,终是落寞叹气,默然随着婢子们回了内舱。
不远处的男人已经镇定下来,脸上的阴鸷神色不过一闪而逝,只是俊颜紧绷,一双单薄的丹凤眼盯着江面,眸光和江浪翻滚在一起。
他悉心养出的女人被人觊觎,此恨心头难泻,如何能轻易放过,势要曲家家宅难宁,受尽打压和排挤,难能再喘一口气。
船舱里煮起了茶,是白毫银针,茶香清淡,茶气氤氲,给昏暗的舱室都添了几分暖意。
施少连回到船舱内,神色也完全平静下来,见婢子煮茶,甜酿素手调盏,暖香馨室,一片祥和之景,在一旁的椅上坐下,敛眉不语。
轻舟满帆,船畅快,出了江都界就是瓜洲,在镇江界入长江,逆水直至金陵,不过三四日的水程,于甜酿而言,这水路的记忆不算好,只用一副冷清面容对着屋内人。
两人都不说话,船舱不必榴园广阔,又无消遣,气氛就有些凝涩,两人不声不响用过夜饭,婢子们见施少连挥手要退,都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
夜里到了瓜洲,风浪平缓些,两人都是睡意全无,施少连俯身过来索要,甜酿心情郁郁,不耐烦应承他,拧着身体推了他一把,正推在他肩头的咬伤处。
她手顿住,默默收回来,施少连沉着脸盯着她,冷冷嗤了一声,把她径直摁倒在枕上,肩头敷着药膏不便动作,更加无心伺候她,直接在身上用了玉膏,手段却有些诡谲,将整幅床架晃得吱嘎作响,整间屋子的响声把旁的声音都掩住。
他心头阴郁之至,自己不痛快,难免给她添堵难受,甜酿不知忍了多久,最后忍无可忍,往上躲“你够了”
“够了”他摁着她纤弱肩膀,皱眉,语气满是不耐,“哪里能够”
“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把旁人都吵起来”甜酿皱眉,满脸绯红,用力推他,“左右都是人。”
“男欢女爱,阴阳相交,这不是正常么”施少连沉声冷哼,“吵了又如何我的船,谁敢说半个不字。”
他不管不顾,想起今日船畔情景,见她垂眼颤睫,神色忍耐,怨恨道“现在知羞了跟别的男人在客船上放荡的时候,怎么不知羞”
甜酿闻言,呼吸一窒,身体僵硬,挣脱出来,杏眼盯着他,秀眉倒竖,面色青白。
昏暗烛光下他的面容忽明忽暗,像被微弱的烛火凝住,幽深的眼神也几要凝住,眼里含着一丝诡艳“听着清楚得很。”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耳里一片拥堵,羞恼灭顶,面皮几要被羞意涨破,紧紧裹着自己“你你”
那一瞬亦是兴致败尽,施少连披衣下床来斟茶,一杯冷尽苦茶灌入肚腹,撑在床沿,看着她的面庞,勾起薄唇,轻蔑嗤笑一声。
她眼中羞滴,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裹紧衣裳,咬牙怼他“夫妻敦伦,天经地义,他是我丈夫,当然不知羞。”
“夫妻敦伦,天经地义。”他心头更冷,睨眼嘲讽她,“以前和我苟且偷欢,床榻桌凳,秋千凉亭,荷塘树下,佛寺旅舍,也没见你羞过,你不照样呻吟媚叫,沉浸其中么你那时怎么不知羞嗯夫妻敦伦,天经地义这话你也配说”
她面皮苍白,眼里有微怒,自顾自下床要走。
“这就听不得了想躲哪儿去”施少连挑眉,攥住她的手臂,咬牙切齿,“是谁拉着我在人后亲嘴咂舌的是谁喝醉了解衣裳引诱我是谁缠着我的腰不许出去和新婚丈夫洞房花烛,有没有想起以前和自己兄长在人眼皮子底下打情骂俏,颠鸾倒凤的情景”
“闭嘴。”
甜酿听他言语,心头如同针刺,挣扎甩脱他的桎梏,语气僵硬“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和丈夫怎么能一样。”
施少连死死掐着她的手,睇着她,一字一句道“逢、场、作、戏”
“就是逢场做戏,你蓄妓纳妾,不也多见逢场作戏的场面么。”她拧着脖颈在他面前,目光灼灼看着他,语气淡漠,“里里外外那么多双眼睛,你嘱咐了多少人盯着我不让你卸下心防,放心放手,我怎么跑的开”
他心头翻滚起戾气,伸手,五指摸住她的纤细脖颈,眯着寒光森然的眼,厉声道“你知不知道和我逢场作戏的女人,都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我当然知道什么下场。”她倔强扭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睃着他,压根不惧他手掌的威胁,“我知道你喜欢慢慢折磨人,喜欢冷眼看人挣扎,喜欢看人慢慢咽气,你不杀人,却能把人逼死。别说是女人,你不对付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无非就是像紫苏那样生不如死蓝可俊那样死有余辜还是像我这样被人抛弃,以色侍人来换生活”
“对了,还有像曲池那样狼狈不堪,混沌度日”
“你该感激我的手下留情。”他咬牙冷笑,“今日见了他那副模样,心疼了心不在焉,连我都不能碰”
“对,我心疼,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她也对他冷笑,“我这会在床上还对他念念不忘,还记得他的好。”
他听她红唇里轻轻巧巧吐出的一字一句,字字戳心,针针见血,心头恨意翻滚,真恨不得掐死她,让她永远不得出口伤人,眼神冰冷盯死她,胸膛起伏,攥着她纤细的脖颈慢慢施力,又见她仰头盯着自己,清清凌凌一双眼,目光雪雪,直勾勾地盯着他。
横眉冷对,咬牙切齿,终是舍不得伤她半分,将人一把甩推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