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什么时候出来”
“家里事情多,人多眼杂,出来不便,这时候就少见些面。”
这私情持续了两年,好好坏坏,起起落落,总不见断,两人见面的次数不算多,每月一两次,纾解完就散,除了杜若贴身服侍的人知道,外头倒藏得不错。
况苑松开人,抱手看她将衣裳一件件穿好“你和张优那事,如今怎么样了。”
“那跟你有什么干系“杜若乜斜他一眼,走去梳头,她从来不跟况苑细说自己和张优的事情,况苑也只能从旁人言语中揣测。
况苑沉默不言。
杜若问他“薛嫂子的肚子有消息了么”
况苑也不愿意跟她说薛雪珠之事。
两人都有避讳,说起了施家,杜若问他“施家二小姐,真找不回来了么”
“一直找着,施少连现她应当在瓜洲买了两个婢女,兴许不在金陵,但应当也在南直隶,她应当不会走远。”况苑叹气,“看他那样子,要吃人似的,心里气得吐血,若是找回来,还指不定怎么样。”
“活该。”杜若觉得太快人心,“合该让他受受挫,让甜酿在外逍遥快活。”
“一个女子在外,有什么逍遥快活。”
杜若也低叹一声,抿唇,对镜仔细涂抹口脂。
况苑见她那副艳容,又将人扯过来,搂在怀里,撩起了裙。
甜酿的绣活不错,并不比大户人家的绣娘差,九月十五香会那日,带着小玉和小云又去了山寺,小玉和小云卖螺蛳,她兜售自己的如意香囊。
香囊里塞了花瓣和草木,微带香气,她喜欢上前去搭讪拖家带口的人家,要紧的是人家必要长衫绸袍、锦衣钗环,这种人出手大都阔绰,对这些小东西也不甚计较,她开价也高,一个香囊要一两银子。
马上要入冬了,三个人的棉衣、棉鞋、棉被要花不少钱。
有人见香囊精巧,卖香囊的娘子容貌也动人,欣然掏出钱袋,但美色在夫人们面前并不好用,还可能招惹几个白眼,东西再好,夫人们语气也是不屑。
后来甜酿学乖了些,找学子秀才,文人墨客,大冷天也摇着墨扇的那群人,衣裳未必华丽,但说话文绉绉,于高谈阔论中打断诗兴,怯生生说一句“各位老爷,要不要买个香囊,馈赠好友,护身健体,助兴文思都得宜。”
附赠一个甜蜜羞怯的笑容。
有人多觑了她两眼,慷慨解囊。
不管买主目的是何,她只要银子。
香囊兜售完了。垂涎美色的人依旧在,有浮浪子弟趁她落单,凑上前来搭讪“小娘子芳龄几许,是否有婚配,如何一人独自在这里卖香囊”
“我八字属阳,命硬,克夫。”甜酿冒冷汗,“新寡,丈夫刚过头七,还躺在我睡的床上,在这里卖香囊葬夫”
“所以香囊才卖那么贵”甜酿加了句,往后退了步,“您给的那一两银子,是买棺材的钱”
那男子讪讪收回了手。
甜酿只护着钱袋,剩余东西都不要了,趁着路上行人还算多,拉着小玉和小云,一路飞奔回家,丝毫不敢停歇。
“九娘娘子跑不动了”小玉拖着妹妹,“妹妹妹妹喘不上起来了”
山里都是小径,有些地方清静得吓人,甜酿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领着两人慢慢走“路上不安全,我们要快点回家。”
她们沿着梅泽湖往家走,远远见到自家的房舍才放下心来。前路水边一阵窸窣声,突然窜出来个年轻人,那人不过十岁,丰神俊朗,咧着一口白牙,叼着一根细草在嘴中。
甜酿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完完整整转了个圈,又见他身材高大,懒洋洋没有骨头似的,像个惫怠的浮浪子弟。
那年轻人似乎点了点头,朝她走来“你”
甜酿尖叫一声,搂着小云,牵着小玉“快跑。”
三人风一样朝家逃去。
那年轻人在后头,疑惑挠挠头,大步迈来,追问“你们跑什么”
这人一直追到甜酿家里来,隔着篱笆问“那个你是不是前阵子,晚上在湖边站着的那个女鬼”
“你把我小侄儿吓出魂了,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甜酿回头,皱眉呵斥“你是不是有病”
“我没病,你把我小侄儿吓出病了。”
原来这懒洋洋的年轻人住在梅泽湖另一侧的庄子里,有天夜里带着家里孩子出来泛湖,一大一小两人在湖边钓螃蟹,正好月色清亮,见着不远处村里的桑林里冒出个白衣白裙,黑披肩的女鬼,那女鬼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湖水。
他那小侄儿也有十一二岁,最是顽皮的时候,见到这女鬼一激灵,可能也受了些寒气,当天回去就病倒了,养了一个月,才养好些。
侄儿母亲把他骂了一个月,这侄儿夜里还有些怕,一直念叨着女鬼。
这年轻人没法子,出了庄子,来湖边瞧一瞧看一看,正好就看见甜酿。
“我叫曲池。”懒洋洋的年轻人将话说完,笑眯眯朝她揖手,“适才多有得罪,请娘子见谅。”
甜酿听他说话,脸早羞得通红一片,朝他还礼“我叫宋九娘。”
曲池年方十八岁,比甜酿岁数还小一点,笑喊一声“九娘子。”&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