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能等,唯独孩子的成长不能等。你一眨眼,她就长大了。大家的思维里,大概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注定有人要牺牲。
徐洪涛说,“月初,你也不想错过吧?”
情绪在翻滚,早该想到他不会同意的,林月初想据理力争,泄她的牢骚和不甘。但,她知道,那于事无补。
深吸了一口气,林月初挤出一朵还算自然的微笑,声音平和,“洪涛,你,没有视频会议吧?是不是被孩子吵了一天,脑袋嗡嗡的,想安静一会,独处一会?”
被揭穿了,徐洪涛也未见窘迫。他揉了揉太阳穴,显出一丝疲态,“可不是?想到你天天都处于这样的状态,老婆大人辛苦了。”
这一刻,徐洪涛恢复了温柔,依然是那个体贴的、暖心的丈夫。
林月初拉着徐洪涛的手,在椅子上坐下,“其实,也没有那么苦了。你说得对,我见证了宝宝的许多瞬间。”
说着,她拿出了手机,打开相册,里面除了煲汤照片,都是孩子的。
“看,这是垚垚满月的时候,可爱吧。不过你那天加班到下半夜,回来的时候,酒气熏天。我知道,男人在外做事业,要应酬。”
“这是垚垚三个月零二十天,她学会了翻身,像个球一样,从床这边,滚到床那边,我录了视频。”
“六个月的时候,垚垚会坐了,像个小大人。”
“九个月时,会爬了,蹭蹭可快了。”
“满周的时候,她会走路了。还记得吗?我们特意说好了,一起给孩子抓周,我准备了小玩偶、音乐盒、马克笔,还有代表土木工程的小木条,她抓了小木条呵呵笑。可惜,你不在。”
接下来,林月初翻到了一张自拍照,看起来像在临时搭的棚子里,母女同框。
“垚垚上幼儿园了,我大着肚子,去办理手续、排队,陪着垚垚面试。那天还是周末呢。”
正如徐洪涛所说,多少个宝贵的瞬间啊。可——问题是,你,徐洪涛,作为孩子的爸爸,参与了几次,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徐洪涛满怀歉意,无言以对。不过他很快想起什么,嘴角一弯,“上次森森热,我总算及时赶到了医院。”
哦,这是徐洪涛仅此一次的在场。
“那天和你火是我不对,我该体谅你的难处的。看在我在医院忙前忙后的份儿,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不提还好,一提,林月初蹙了蹙眉,转而又笑问:“我还想问你呢。你这个大忙人,平时给你微信都不回。怎么森森病了,你这么快就到了?”
林月初接到电话,马不停蹄赶过去,路上还折腾了两个小时呢。他难道长了飞毛腿,还是原本就在附近?
徐洪涛被她看得毛,眼皮抽搐了一下。她察觉到了什么吗?他转移了话题。
“这几年,家里全靠你操持。我刚上任时,你不晓得我压力有多大。人家公司凭什么付你年薪百万,那你势必要创造二百万、五百万乃至更高的价值。我每天如履薄冰,全身心投入其中。”
只是后来,位子坐稳了,也习惯了。反正家里有月初,她会把所有事情都搞定。
“月初,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自认为做得还可以。一没有出轨,二没有家暴,生活费每月准点打卡,对你和孩子也算尽心尽力。我要怎么样,你才能满意呢?或者我辞职,回家当奶爸?”
什么时候,不出轨、不家暴,这些本该谨守底线的品质,成了值得炫耀的闪光点了?
林月初勾唇笑笑,手抚在胸前,“洪涛,你是一个好爸爸,对工作尽职尽责,供他们衣食无忧。现在,我也想给孩子做一个好榜样。言传身教嘛,用行动告诉她们,妈妈也是有梦想的,妈妈也追求独立、自由和美丽。我,想要工作。”
话说到这份上了,徐洪涛便已明白,妻心如铁啊。但他也有小九九。“我支持你,追求你的追求。但前提是,孩子要有人管。现在时疫这么严,大家都呆在家了,保姆去哪找?找来了保姆,你妈妈怎么办?这些都要考虑清楚。”
这些都是现实问题,短期内也无法解决。但得到了徐洪涛的同意,林月初觉得万里长征迈出了一步。“等时疫不那么严重,保姆和工作一起找。找到合适的保姆,就把我妈送回老家。”
安抚下了林月初,徐洪涛呵呵笑道:“如果你也能赚年薪百万,我巴不得回家,相妻教子,做一个咸鱼煮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