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青白鬼手阴冷潮湿,像是被人从深海里捞出来的。傅齐声被它握着手腕,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崩溃与恐惧。
他甩开鬼手,像是甩开最可怖的回忆。书房的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锁上。他尖叫着将那仍在不断膨大着的花束踹到一边,自己则蜷缩到了被锁紧的窗台之下。
他是总裁,他还没有陷入绝境,他还有打工人可以压榨
道路中央的花束仍在鼓胀。包装纸内像是有鬼物在伸展、即将爬出,纸张在摩擦中出斯拉斯拉的声音。傅齐声看见一只手、两只手他拨通了保安的电话。
“现在马上到书房来”电话甫一接通,傅齐声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开口,已经歇斯底里地出了指令就像他素日里对每个秘书、对每个保安、对每个员工所做的那样,“我说现在,马上,两分钟之内不来,你就等着被解雇”
电话那头没有人声,只有刺啦刺啦的电流声与呼呼的海风声。终于,在青白扭曲的人体即将从花束中挣脱而出时,傅齐声听见了一声尖利而怨毒的笑声。
那笑声并非来自话筒之中,而是来自他的身后
“我来了”趴在傅总身后的鬼物忠实地执行了傅总的命令。
傅齐声
受到巨大刺激的傅齐声两眼一翻,终于软倒在了墙壁上。
祖宗对,祖宗傅家的老宅里还有一个供奉着牌位的祠堂
即使重生过一次,傅齐声过去也从来不信封建迷信这一套。否则,他也绝不会大胆到敢用自己的老祖宗来编撰狗血鬼故事以追人。不过这一刻,他在几近昏迷的惊厥中终于又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他就是死了,被钉在棺材里,也要在昏迷前爬到祠堂,寻求祖宗的庇护
这是傅齐声最后的想法。他咬破手臂,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挣扎着要爬到祠堂去。
傅家的宅邸里乱成一团。尖叫声、哭泣声、人们相互推搡的奔跑脚步声响彻整条走廊。
被招魂阵引来的鬼怪们在傅宅中流窜奔走。这些鬼怪们本是荒野中流离无所的孤魂,如今进入傅宅就像进入快乐老家。
傅宅中人气充足,人们的恐惧新鲜可口。恐惧会加大鬼物所拥有的力量。之前来自于傅总的恐惧,无疑是让他们变强的、最大的养料。
或许是由于重生一次的追妻火葬场男主身上的气运着实逆天。傅总的尖叫破防释放出了大量的能量。他不仅让傅宅中的鬼物得到了好处,也让方圆百里内的孤魂野鬼纷纷趋之若鹜。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欣喜若狂地涌进这座洋楼,一面对这些恐惧的情绪大快朵颐、一边对奔逃的人群围追堵截。
这是傅总的火葬场,也是鬼怪们的自助bbq
奔逃的人群包括几名明星,也包括几名无辜被卷入的、被节目组派遣来维修设备、又或是增拍花絮镜头的摄影人员。他们抱着自己的设备或清洁工具,在每条走廊、每个角落中惊恐地四下奔逃。
“这幅画像里面的人的眼珠子会动”
“我踢到一个东西救救我那是个人头它在咬我的裤腿”
“我用那个花瓶来砸它的脑袋救你等等,这个花瓶里怎么缩着一个人”
“刚刚有只白衣女鬼追着我跑嗯这里怎么有一条轨道”
原本在逃跑的一名后勤女孩停下了脚步。她疑惑地看着墙脚在翘起的墙纸后面,一根用于运送鬼影的轨道历历在目。
“别管这些了,快跑啊”有人尖叫。
女孩这才暂时忘记了这根用途不明的轨道,跟了上去。
傅宅中鬼物或真或假。假的部分由傅齐声的团队一手炮制,真的部分则由易晚引进。可此刻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处于巨大恐慌中的人群无从分辨。
于是这一夜便变成了更大的恐怖盛宴。
女作家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脑袋尖叫。事时她正在睡觉。作为三个“玄学大师”中唯一的灵力持有者,她受到的影响、所看见的东西,也远比那两个招摇撞骗的骗子要多得多。
因此鬼怪们也非常喜欢来找她。比如在方才路过墙壁时,壁画上的人伸出手,差点把她拉进鬼画里。女作家在挣扎中扭到了自己的脚踝,只能惊恐万状地蜷缩在墙脚。
“傅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鬼”女作家绝望地想,“淹死的,被砍头砍死的,在树林里饿死的,还有之前三个在祠堂里吵架的这座罪恶之宅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女作家不知道这些鬼物几乎都是被阵法吸引而来的野鬼,只以为他们都大多是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土鬼。在一道白影晃过时,女作家下意识地开始尖叫。
她便是在这时听见了易晚的声音。
“大家起来,和我一起到二楼傅家的祠堂里。”易晚的声音清清淡淡,却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那里应该会是这座洋楼里最安全的地方。”
女作家直到这时才意识到易晚的存在。不得不说,在这一整天的行程中,易晚始终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当危机生时,他居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远快于牛逼哄哄的王主持,也远勇敢于风度翩翩的傅齐声。
不过
“去祠堂里祠堂里不是也有鬼么”女作家战战兢兢道,“这一路上的鬼都这么多了,祠堂里岂不是还会有更多的鬼那里是整个傅家鬼气最重的地方”
女作家哪里知道这些鬼物都是由易晚亲自引来的。易晚道“没关系,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而且”
“傅总是傅家子孙,祠堂里的魂灵,一定会庇护他的我想,傅齐声应该也想到了这点。”
有些恶有恶报的漂亮场景,总会需要一个或者一群观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