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明不假思索:“当然会!”
“如果是他请求你在物理情况下伤害那个伤害他的人呢,你会答应他么?”
“……”黄易明说:“会。”
“如果这种伤害来自于他现在的配偶呢?”
“……会。”
“如果这种伤害来自于你的妻子,你会伤害自己的妻子吗?”
“会。”
“如果他让你杀了他们呢?”
“……”
黄易明抱着头:“我不知道……”
“你会,”心理医生清晰的说,“因为如果你听见他的声音出这样的指令,这不是他的意愿,这是你自己的臆测。你坚信这种臆测,你认为他受到了伤害,实际上他没有。他现在生活得很好,很平静,很美满,你希望他保持这样的生活状态吗?”
黄易明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的道:“我希望……”
“但是你现在在破坏他的生活。”
“我知道,”黄易明淡淡地说,“所以我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他,如果不是路上偶然遇见,其实我们已经没有交集了。你知道吗?他其实……已经……忘记我了……我站在他面前,他问我:你是谁?……”
黄易明苦笑了一下:“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还是永远不要再遇见他的好,我原本以为他至少会记得我是谁的。”
“那是因为你在想象里把他完美化了,”心理医生温和的说,“按照我刚才的说法,在你伤害了你认为有可能伤害他的人之后,你会觉得那都是他让你做的;你会对他产生更复杂的情绪,可能是更加依赖,可能是记恨,可能是转移狂躁,到那个时候你会觉得你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你有可能……伤害他。”
这次黄易明久久的没有说话。
心理医生低声问:“现在你愿意接受治疗了吗?”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是短短的几秒,沈宣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听见医院寂静的走廊上风声如潮。
他听见黄易明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好的,我愿意接受治疗,……”
黄易明从诊疗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沈宣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抽烟,地上七零八落全是随手丢的烟头。
黄易明站在他身后,静静地说:“我有可能会伤害你……”
沈宣淡淡地说:“我知道。”
“……你还会陪着我吗?”
沈宣摁灭了烟头,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说:“会。”
他转过头来注视着黄易明的眼睛,目光里甚至带着一点温情的意味,又好像有点隐约的悲哀。
“你能怎么伤害我?到什么程度?……比这更深的伤害我都经历过了,你不是孤单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