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苍茫,朦胧的雾气遮住了视线。
秦秋看不到路,只听到一个久远而熟悉的声音。
“咚咚咚咚……”
循环往复,那是妈妈用杵捣药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跨过那片浓雾,竟然看到了小时候住的木屋。
妈妈穿着朴素的布衣,额头绑着头巾,专心致志地捣着药罐里的草药。
头巾是为了避免捣药的时候汗水落到罐子里,影响药效。
秦秋眼眶一湿。
“妈妈,真的是你吗?”
听到这个声音,凌英停下捣药的动作,抬头看到她,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
“秋秋?”
“妈……”
秦秋激动地走向凌英,却见凌英把药棍子一扔,几个跨步奔来,像以前小时候那样,揪着她耳朵训斥:“说说看,又犯什么事了!”
“我没有,没犯事……”
“那怎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嗯?是不是偷吃了妈炼的药?”
“真没有……”秦秋被她拧着耳朵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老老实实交代,“我给自己点了死穴,所以就成了这副样子了。”
“点死穴?就你这手法,你点的准吗?”
“妈,你别看不起我了。我现在不是十几岁的孩子,我已经找到您留的金箔医书,学成医术,还收了徒弟,可惜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
“切,”凌英打断她的话,视线落在她眼角的泪,揶揄道,“你还不如十几岁的时候呢,那时候我揍得你哇哇叫你都不会哭鼻子。”
秦秋立刻抹掉眼角的泪。
凌英轻笑一声,指尖随意地搭在她手腕上,给她把脉,眼里掠过一丝惊讶。
“哟,我女儿还真长本事啊,把自己点得死透了!”
“妈……您就别开玩笑了,有件事要跟您说,我找到瑾叔了,他居然是我爸,瞒了我那么多年,您真是够狠心的。”
“你去找他干什么?”
凌英甩开她,回到药罐子前捣药,眼神明显还有几分怒意。
秦秋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妈,您别恨我爸了,他当年不是故意逃婚,是得知了他妈妈的死讯才连夜离开村子,他还给你留了一封信。”
秦秋把那封信的内容说给她听。
凌英先是有些惊愣,之后眸色暗了几分,“真是这样,他怎么后来不回来找我?”
“哎,他被他妈妈气吐了血,卧病在床半年,恢复后又遇到车祸,做了大几年的植物人……”
“植物人?”凌英神色明显紧张了几分,“他现在好了吗?”
秦秋像是讲故事一样,把容瑾跟原配妻子做了试管、回到了自己的家庭,还把她和容枭结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凌英听。
凌英先是气愤容瑾居然有老婆,后来听说他和佟宝娟之间的无奈,又释然地笑了笑。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其他的你就不用说了。”
“可是妈,我们在这闲着也是闲着啊……”秦秋还想继续聊,毕竟好久没跟妈妈唠嗑了,她很激动。
却不料凌英抄起药罐子里的药,一把塞进她嘴里。
边塞边训斥道:“傻女儿,这地方你还想待多久?我女婿跟我外孙儿外孙女都在等你!回去!”
秦秋嘴里塞满了东西说不出话,脑子里满是问号。
现周围的雾气又变得浓烈,秦秋瞳孔一缩,眼看着她们的那间小木屋渐渐模糊,还有她的妈妈也融入了那片雾里。
秦秋拼命地想吞下药,却怎么也吞不完,眼神紧紧地盯着那团消失的人影,心里竭力嘶喊。
妈——别走——!
秦秋双手往前摸索,想从雾里再找出她的妈妈,但皆为徒劳无功
她急得又要哭出声。
浓雾里传来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秋秋,虽然妈也很想你,但……你回去吧。”
下一秒,像是整个灵魂都遭到一记重击,猛地被拍回地面。
“妈!”
她骤然喊出声,身体猛然从床上惊坐起,手心却倏然传来了一只大掌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