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带着一丝隐秘的欢乐,抱着散土腥味的铁盒子回到家中。
林景严从床底拖出个工具箱,取出平口起子,找到铁盒的盖子边沿,插入撬开。铁盒子估计在地底下埋了很长时间,早已锈得厉害,一番折腾之后,缺口终于被打开。
当林景严将盒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兄妹俩同时张大了嘴。
叮叮铛铛
全是银元。
虽然有些氧化,银元的表面有些黑,但并不妨碍林景严、林满慧识别出,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袁大头”、银元。
林景严激动地跳了起来,赶紧把门关紧,压低了声音对林满慧说“财了黑市上有人拿这个换工业票、粮票、布票,还能换手电筒、小零食。”
虽说现在银元不是流通货币,但未来这可是值钱的古董,林满慧开心地笑了笑,左边脸颊上的梨涡很深,看着多了一分少女的娇俏。
林景严拿了块干抹布,将银元一个一个拿起来擦拭干净。背面嘉禾结带围绕着“壹圆”字样,正面袁像左右有“中华民国九年造”。
一个、两个、三个
足足有一百个。
林满慧坐回竹椅,愉悦、畅快的情绪萦绕全身,越来越多的绿色小光点吸引过来,融入体内,一点一点汇入丹田。
林景严专注清理银元,林满慧安静修炼,木系异能让小小的屋子多了一股草木清香,闻之让人心旷神怡。
接下来的日子,林满慧与吴媛媛、胡大志一起跟随厉教授在农科所、苗圃、温室花房里参观、学习、劳作。
悠哉哉过了半个月时间,林满慧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这一天,林满慧坐在花房角落的大明矾石头上修炼异能。花房里无人打扰、草木气息浓厚,淡黄色的明矾石色泽晶莹、触感冰冰凉凉很是舒服。
夕阳西下,晚霞将半边天空映得红通通的。
苗圃的人都下班了,胡大志气喘吁吁跑来,一把夺下她手中的水仙球茎,抓起她的胳膊“你五哥在菜市场和人打起来了,快去看看吧。”
林满慧愣了一下,睁开眼,眼眸似星“什么”
胡大志被她的目光晃了一下神,道“我刚刚回家,在三分场供销社旁边的菜市场那里围了一圈人,你五哥正在和人打架呢。”
打架林满慧脑中的警铃再一次响起。
林景严最近不是很老实吗,干嘛又和人打架这些日子过得太过舒适,光顾着修炼异能,根本没有时间关注五哥在做些什么。
难道是那些银元惹的祸
想到林景严蹲在地上细心地擦拭着那些银元,嘴里念叨着财了,可以换工业票、油票、布票、手电筒,林满慧的喉咙里有股苦味泛了上来。
七十年代对市场交易管理太过严苛,偏偏林景严最喜欢的又是买卖、赚钱。这样矛盾的状态下,让他呆在屋子守着那一堆银元不做点什么,的确是一种为难。
林满慧霍地站起“走看看去。”
胡大志骑了自行车,他跨上横杠,左脚支在地上、右脚踩在踏板之上,示意林满慧坐在后座,向前一蹬,便飞奔起来。
汇入下班的人流,胡大志带着林满慧往三分场菜市场而去。
七十年代是计划经济,买菜、买肉、买豆腐都得到国营的菜市场,凭票购买。军山农场三分场的菜市场是个一层的棚子,体量不大,大约一百多个平方米的面积里,摆放着蔬菜、肉、蛋,品种并不算多。
下午五、六点左右,西晒的阳光十分刺眼,正投在菜市场外面的红砖围墙之上。墙面上爬满绿藤,给这个火热的夏天带来一丝清凉。
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传过来喧闹之声,胡大志骑着自行车径直而入,林满慧轻巧巧跳下后座,目光审慎地四下打量。
地面滚落些大白菜、菠菜、萝卜之类的蔬菜,还有十几颗打碎的鸡蛋,菜场里三个叼着烟的小混混正斜着眼睛叉着腰咒骂着。
“狗东西,给脸不要脸”
当看清楚眼前一切时,林满慧的心脏似乎被什么揪住,喘不上气来。
林景严垂头丧气,被人反剪双手,衣服扯破了几处,头乱得像野草,两只眼睛肿得跟熊猫一样,额头、颧骨磕得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残留着一丝血迹。
“五哥”
听到这一声呼喊,林景严眯缝着眼,艰难抬头。
斜阳洒进走廊,正映照在林满慧脸上,在她头顶勾勒出一圈金色的光影,飞散的小碎仿佛光影中舞蹈的蝴蝶。
“小,小妹,你怎么来了”
林景严嘴有点肿,说话含糊不清。
林满慧看向反剪住他双手的小混混,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菜场打人”
其中一个穿着蓝色背心、披一件白衬衫的男子歪戴着顶帽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又是哪个地洞里钻出来的”
林满慧观察着眼前这三个人举止轻浮、态度粗鄙,显然不是什么正经人。没有穿制服,没有戴红袖章,她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公安、不是革委会的人,就不是大事。
“我是林景严的妹妹,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她身形不高,体态清瘦,脸颊带着点婴儿肥,说出来的话却颇有几分当家人的模样,这让刚才的蓝背心哈哈笑了起来。
“就你这根豆芽菜,也敢胡吹大气,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林景严如果不磕头道歉,老子绝不善罢甘休”
旁边有人认得林满慧的,看她胸前萌芽徽章闪闪光,都帮她说话。
“林满慧,这次真不是你五哥的错,是这个魏向红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