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絮在殷嘉荷家里的时候,叶明心也没留守原地等待消息,她去了余听雪家。
余听雪果然和韩飞絮说的一样,可怜巴巴窝在床上,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手里总捏着手机,手机屏幕还是殷嘉荷的照片。
余听雪给她开的门,看见是叶明心以后,她连个眼神都没多给,慢吞吞的转过身,回到自己卧室,又慢吞吞的爬上床,把自己塞进被子以后,找个不那么累的姿势窝好,然后她就不动了。
叶明心“”
她沉默片刻,“你几天没出门了”
“不知道,别管我。”
叶明心再次沉默,“我也没想管你,我就是执行一下作为朋友的职责,来看看你。看到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余听雪没什么表情的瞥向叶明心,她把整个自己都塞进了被子里,此时只露出一个脑袋顶,两人对视一会儿,叶明心笑了笑,她走过去,象征性的摸了摸她的头。
“就这么放弃了,这不是你的风格。你比所有人都了解殷嘉荷,她还是喜欢你的,你只要追一段时间,她就会回到你身边了,不过这一次,你一定不能再给她立合约,更不能再控制欲那么强,她是你的爱人,不是你的所有物,你能管理的只有她对你的忠诚,其他的,都不是你该干涉的。”
听到这番话,余听雪默默缩成一团,叶明心不说还好,一说,她感觉余听雪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叶明心“”我说错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说错,这些余听雪都懂,但她根本不敢去见殷嘉荷,她实在是怕,她怕殷嘉荷在看到她以后,又会产生那么极端的想法。
余听雪是个闷葫芦,除非她自己想说,不然别人不管怎么问、怎么诱导,她都不会说半个字,叶明心知道这一点,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浪费时间。她又坐了一会儿,偏过头,低声道“我让小絮去劝殷嘉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这种事,其实外人做什么都没用,还是该你自己去做,我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就告诉你一句我的经验之谈吧。”
余听雪悄悄抬起眼睛,叶明心与她对视,她温柔的笑笑,“爱情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没有人会为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献出几年的光阴,她愿意留在你身边,代表着她爱你,而这就是你能得到的最深认可。”
这番话有点深奥,余听雪自己琢磨了大半天,叶明心都走了,她还在琢磨着,太阳西斜,黄昏到了,余听雪望着快要落山的太阳,终于掀开被子,走了下去。
余听雪不是一直都没出过门,听到手下说殷嘉荷已经回来的时候,她就出去过,不过都是在晚上,大半夜,月黑风高的时候,她才敢偷偷开上那辆家里买菜阿姨经常开的小丰田,然后来到殷嘉荷家附近,望着已经黑下去的窗户,缓解一下快要把她逼疯的思念。
买菜阿姨在车里装了行车记录仪,等她再上岗的时候,就会震惊的现,雇主居然经常在自己的车里哭,而且一哭就是两个多小时,鼻头红红的,还总是看着一个固定的方向。
今天她原计划也是晚上再出去,可是听了叶明心的话以后,她忍不住了。
于是,余听雪跑到衣柜里,把殷嘉荷的墨镜、口罩、帽子都拿出来。
余听雪的身材比殷嘉荷小两号,她的帽子戴在余听雪头上,能把她眼睛都遮住,好不容易摆正姿势,她又换上一件从没穿过的英伦风黑色大衣,全身上下都是黑的,连耳朵都被她用头遮住了,顶着这么一副黑衣人的模样,她出门了。
殷嘉荷住的地方是个高级小区,邻里间间隔很小,她把车停在不远处的一个上坡,然后例行仰望那个如今对她来说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一想到殷嘉荷离开前对她说的话,余听雪就忍不住的觉得后悔和委屈,她抬起墨镜,飞快的抹了一下眼角,然后又把墨镜放下。
想大哭。
但不行,现在天还没黑。
余听雪在这里委委屈屈,殷嘉荷则坐在卧室里沉思,想的时间太长,她觉得胸闷,走到窗户旁边,她刚要开窗,就看到斜对面那栋房子旁边停着一辆和这个小区档位完全不符的车。
她眯眼看了一会儿,现司机不太对劲。
这是司机啊,还是特工啊
不过两秒,殷嘉荷就把她认了出来,握着窗户的手变得僵硬,她盯着这辆车看了好长时间,然后气头上来,扭头就回了房间里面,不想再去看底下的人。
过了两个小时,殷嘉荷才再一次走到窗户旁边,这时天已经黑了,她用窗帘挡着自己,做贼一样往下看,余听雪还在,姿势也没怎么变。
不用管,时间到了她自己会走的。
这么想着,殷嘉荷又离开了。
两个小时以后,她又回来了。
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余听雪还是没走,在车里待了四个小时,她不累吗
殷嘉荷皱眉,又一次离开。
这回,过了五分钟,她就又回来了,而且手里拿了一个单筒的演唱会专用望远镜。
望远镜看的很清楚,余听雪望着的方向就是她这里,有窗帘挡着,殷嘉荷也不怕自己被现,她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终于,余听雪有别的动作了。
她摘下自己的墨镜,抽出两张抽纸,垂头擦了擦眼睛。
这个动作不知道触动了她心里的哪根弦,她的动作停了一下,紧接着,抽纸从手里轻飘飘的落下,她双手捂住脸,腰部深深的弯下,肩膀微微轻颤。
即使听不到任何声音,殷嘉荷也能明白,她是在哭。
别看余听雪内向,不爱说话,而且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她很少哭。
作为女孩子,一年里总会哭那么几次,生理期带来的荷尔蒙波动也会影响人的情绪,哭泣是女孩子泄情感的最好方式,哭泣不一定代表着伤心,适当的流泪,也是一种减压的方式。
但和余听雪在一起五年,殷嘉荷一共就看到她哭过两次,一次是她家人去世了,她在葬礼的告别仪式上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一次是殷嘉荷实在受不了她,冲动之下说了分手,她眼睛立刻就红了,不过眼泪只是一直打转,没有掉下来。
这是第一次,殷嘉荷看到她崩溃大哭的样子。
心脏好像被针扎了。
殷嘉荷放下望远镜,她抿着唇角,现在她看不到余听雪了,只能看到那辆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里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