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代,堂兄妹就相当于亲兄妹,韩飞絮走到一边,也开始按起手机。
韩飞絮你要过去吗
叶明心我跟田导商量一下,看看周六能不能给咱俩腾出时间来,咱们两个至少要去一个。爸妈太远,回不来,明德现在在哪我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回来了,所以,咱家能去的就咱们两个。
今天才是周日,现在通知,哪怕在南极,下周六也赶回来了,叶俊远夫妻不是回不来,而是不想回来。叶明安今年25岁,可这不是她第一次订婚,前面已经订过两次,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黄了,前两次大操大办,这次可能他们也觉得说不过去,于是没有办的太热闹,只把订婚宴交给男方那边,让他们去操办。
韩飞絮觉得田导给假的可能性很低,下周她和殷嘉荷都要去上海录综艺,她俩的镜头都提前了,到时候要空出一整天来,好不容易她们回来拍戏了,结果还要再请一天假,田导怕不是会飙。
叶明心也是这么想的,她都做好了谁都去不了的准备,结果田导沉吟片刻,“都准假,难度有点大,咱们刚开始拍,正是任务重的时候,我只能给你们俩之中的一个准假。”
能给一个准假就不错了,叶明心淡笑,“那就我去吧,前面韩飞絮的镜头更多,让她留下。”
“哎,那可不行,”田导摇头,“她镜头多,也只是多这一阵,等到第六集,盈袖被皇帝看上,她的戏份就会变少了,还是你留下吧,你演技最好,这样也可以指导一下其他演员。”
叶明心总觉得田导说的不是真心话,她皱了皱眉,“您这次请了那么多前辈,论指导,谁都比我有资格,您就直说吧,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
看瞒不住她,田导默了默,把实话说了出来,“是这样,演温僖贵妃的演员,她临时违约,不来演了。”
叶明心嗯了一声,“然后呢”
“温僖贵妃是重要配角啊,我今天一有功夫就找有档期的女演员,结果大家就跟约好了似的,没有一个能空出来档期的,最后还被熟人找了过来。”
“谁”
虽然没有叹气,但叶明心能听出来田导念这个名字时话语里浓浓的无奈与叹息,“6蓉。”
叶明心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田导和6蓉的怨念,田导的上一部剧,就是被6蓉的烂演技和臭口碑给糟蹋了。
他十分诚恳的看着叶明心,就差求她了,“我没跟她签约,只是答应了让她来试试看,就是周六那天,她就要过来了。你一定要留下,你来跟她对戏,绝对能把她碾压的无地自容”
叶明心“好吧。”
让韩飞絮一个人去参加订婚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她只要露个脸,观个礼,再把红包送过去,就可以回来了。
应该吧。
叶明心对韩飞絮也没有那么足的信心,她只好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跟韩飞絮科普一下她和二叔家所有人的关系,免得招惹到麻烦。
第四期综艺周三拍,只拍一天,所以周一周二两天,就是韩飞絮和殷嘉荷的o秀,凡是有她们两人的镜头,全部提前,这两天两人累得跟哈士奇似的,回去都是倒头就睡,第二天又早早的起床。
去上海的路上,她们没再开车,或者搭飞机,而是坐了高铁,俩人买的同一趟车,还都是商务座,连早餐都没吃,她们一路睡到了上海。
下高铁,又是一次全副武装,上了剧组的车,殷嘉荷问她“所以周六下午,你又要回一趟上海。”
“对,参加一个亲戚的订婚宴,男方是上海的商人,就把订婚宴办在上海了。”
旁边有司机,韩飞絮也不好说是谁订婚,殷嘉荷回忆了一下,最近好像没什么叶家的消息,看来不是叶明心的亲戚,而是韩飞絮的。
到了拍摄地点,大家互相打过招呼,然后又认识了一遍今天带领他们的妇联工作人员,旁边还有两个其貌不扬的青年,看着很文静。
青年年纪都不大,大的可能二十出头,小的也是刚成年的样子。
这一期节目没有评委,最后的评分由工作人员集体打出,江灵雁把这一期的节目重点放在学习和成长上,评分反而是次要的。
妇联,顾名思义,就是帮助妇女儿童的地方,每年,他们都会接收无数遭受了家暴、拐卖、性侵、虐待的妇女儿童,有些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可以走出阴影,重新获得生活的信心,有些人却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坎。
为了保护受害者,很多故事都是工作人员口述的,不会拍摄出受害者的长相。
韩飞絮印象最深刻的,是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年的一个大姐说的几句话。
“孩子的心有多脆弱,其实很多大人都不知道,他们只会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记得,所以就对他们没有丝毫的隐瞒,但就是这样,咱们的孩子才留下了那么多的心理阴影。”
“被家暴的女人,不到生命堪忧的时候,绝对不会来向我们求助,甚至很多人,哪怕快被打死了,也没有想过报警,因为她们在小的时候,就是这么看着妈妈被打的,而她们的妈妈,也是这么看着自己的妈妈被打。我以前也带过几批志愿者,听到我的话,她们都不信,因为她们觉得,如果看着妈妈被打,长大以后应该是竭力避免这种情况才对。”
大姐摇头,“这也是另一种幸存者偏差吧,幸福的人总比不幸的人多,她们没法理解不幸的人的心路历程。我跟很多人都说过,如果你容忍着自己被打,再过二十年,躺在地上捂着头和肚子,疼到眼泪直流却不敢叫一声的人,就是你的孩子。”
“可是啊,我工作二十年了,听进我这句话的,连二十个都不到。”
韩飞絮看向墙上的拒绝家暴宣传画,一秒不到,她就垂下眼睛,不想再看了。
每个人跟随的工作人员负责板块不一样,韩飞絮跟着的这位大姐,是专门处理家暴事件,帮助受害者治愈心理创伤的,其他人的板块各有不同,其中最压抑的就是韩伊人和戚清那边,他俩跟性侵受害者相处了一天,到了晚上,韩伊人的脸色很苍白,心情压抑到了极点。
妇联不能给他们拍摄太长时间,能让拍一天就不错了,除了自愿露脸的两位拐卖受害者,其余的别说打码,就是一个衣角都不能露。
在这种地方,每个人都严格遵守自己的职业操守,绝不会过线。
最后一个环节是听两个青年说自己被拐卖的经历,他俩一男一女,被卖掉以后都是给人家当子女,男孩讲的时候,韩飞絮觉得难过,却没太多的触动,可女孩的一番话,让她立刻就哭了出来。
她说,她其实隐隐约约记得家,记得爸爸妈妈,可那时候她太小了,不知道自己住在哪,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十年,当初那种害怕难过的情绪,现在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哭了很多很多回,白天没事,一到晚上就哭着闹着要妈妈,哭到嗓子都哑了,妈妈也没来,黑夜过去,白天来临,她还是在那个陌生的地方。
韩飞絮也没想到自己会情绪失控,她就是看着女孩,不自觉的联想到漪漪,再想到,如果漪漪遇到了这种事,她会怎么样。
这种想象,她再也不会尝试,这是她没法承受的事情,哪怕只是想一想,她都会立刻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