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諾伊不贊同的樣子,普利莫停下用餐,好笑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不嚴加管束,難道都養成你小時候那個樣子?」
普利莫眼皮子輕輕一抬,毫不留情地當著他的雌君埃爾法吐槽:「無法無天的,連幼蟲園也敢炸。你數數,我到文斯特學院幫你處理過多少爛攤子?」
諾伊尷尬極了:「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還提那個做什麼?」
因為雄父浪蕩,常到各個星球旅遊玩耍,而雌父又忙於征戰和討好主君,也常不在家,幼蟲時期的諾伊只能被自己這個大哥管束著。
但是普利莫當時年紀也不大,對於這個難纏的弟弟,他費了不知道多少心血。
恐怕也是那一段帶蟲崽的血淚史,等他自己的蟲崽破殼,他就吸取了教訓,非要嚴格要求不可。
埃爾法也在旁邊勾起唇笑。
「說起來諾伊小時候……」
普利莫看著這位年輕的君主,倒是想起了諾伊小時候也有個螳螂族的玩伴。那時候諾伊頑皮歸頑皮,但也有分寸,不會鬧著要出帝都星。
可他那玩伴是一隻雌蟲,在分化的那一天就被遣返了。後來自己和幾個弟弟都因為簽證到期無法繼續在亞特蘭居留,66續續離開之後,竟然就只剩下他一隻蟲。
普利莫還想要回憶一下過往,但是卻被諾伊打斷。
他放下刀叉,輕輕皺起眉頭:「大哥,不要再提我童年的事情了!」
「好,不提不提。」
普利莫也覺得不妥,他瞄了一眼蘭徹斯特家的雌蟲,既然都屬螳螂族,說不準二蟲還有過接觸。
而在雌君面前提起弟弟小時候的,似乎確實不大妥當。
這位君主的神色沒有變化,也不過是勾了勾唇角,饒有味地耐心傾聽著,見到普利莫沒有再說,還有些許失落。
諾伊把椅子一推:「大哥,我吃飽了。」
聽到普利莫提起自己的童年,他倒是回憶起了不少自己當年帶著那隻小跟屁蟲做出來的荒唐事。
他心底不由得泛出一絲焦慮和擔憂。
雷諾……那隻小雌蟲,究竟怎麼樣了?
這也是十年之前的舊事了。
雄蟲數量本就稀少,和他一個幼蟲園的雌蟲都去附近的機甲學院就讀了,而雄蟲幼崽在雄父們的看重下,都被分配到最中心的第一雄蟲學院。
可他的雄父向來對幼崽們不太上心,即使是諾伊繼承了他的血脈和種族,也只是多打一筆星幣到諾伊的終端供他花銷而已,對於他升學入學之類的事宜是一概不管的。
所以諾伊從幼蟲園畢業後,因為他炸園和三不五時逃學的光榮事跡,又沒有雄父打點,他只好去最偏遠的第三雄蟲學院就讀。
第三雄蟲學院在文斯特公國,所以又名文斯特學院,這裡只有貧窮的雄蟲才會被分過來,除了諾伊之外,只有那隻還沒有分化的小可憐和他一同從中心幼蟲園到了文斯特。
當時所有蟲都帶了豐盛的便當,而只有雷諾小心地舔乾淨了幼蟲園統一下發的營養劑蓋子。
但即使是營養液也是有定量的。他的食量很大,幼蟲園的一支營養劑根本不管飽。
他像是一隻狼崽子,翠綠色的眼睛渴望卻又抑制地盯著這群家裡富得流油的蟲崽們毫不在乎的營養液。
諾伊每次都假裝忘記把營養液送去回收餐盤,而這隻餓得眼睛冒綠光的小雄蟲每次都會好心地幫他收尾。
原本二蟲並沒有太多接觸,可是諾伊本就好心,看著那隻蟲眼熟,小小個又孤苦伶仃,他就大發慈悲一般地收了他當小弟。
可在文斯特學院的境遇也算不上好,雌父因為爭奪雄父的關注,在一個夜晚失手將雄父刺傷。
雄父連夜逃出了亞特蘭星,而雌父也因此從貴族變成了流放荒星的犯人,不久就鬱鬱而終。
幾個哥哥6續因為成年被驅逐離開亞特蘭星,沒有了依仗,所以諾伊也不再瞎胡鬧,開始用功讀書。
他想著好歹自己有個朋友雷諾,雷諾還需要他的保護,他得快點強大起來,才可以保護自己、庇護家人。
可這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小弟也在一夕之間消失不見。
院長告訴他,雷諾是長出了翅芽的雌蟲,他失去了在亞特蘭星讀書的資格。
諾伊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了這個現實。
他在亞特蘭星,繼承了繆傑爾家族的大筆財產,也有雄父三不五時地回來看顧一番,而雷諾本來就是從孤蟲院裡破殼而出的。
那這個連營養劑都喝不起的傢伙,在忽然失去一切之後,孤身一蟲又該怎麼掙扎著活下來?
諾伊後悔過無數次因為照顧小雄蟲夥伴的自尊心而沒有直接給他大量星幣傍身,可後悔也來不及。
雄蟲,哦不,是雌蟲雷諾已經被驅逐,他的終端也被學院回收而歸於沉寂,怎麼也聯繫不上了。
在蟲星,大多數雌蟲的使命只能是征戰、征戰,深入到污染區去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殺死一隻異獸,來獲取能量石補貼家用。
他也只能在心裡默默期待,那隻倔強清冷的小雌蟲,能夠憑藉自己的實力,闖出一番事業來。
說不準他已經成為了一名下士,或者成為了一名中士,但是憑藉他那可憐的小身板,說不準要成為一名中士都是十分困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