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後衙,桑喬把這事說給申全聽,申全聽了只叫她安心收著,並道:「這衙門裡也不都是好人,你不收他們的錢,日後被別的衙役知道了,你這攤子還怎麼擺下去?」
桑喬一愣,她倒是漏了這一點。
「可羅叔和柴叔護著我的攤子,幫我這麼多,我再收他們的錢,總覺著心裡不舒服。」
「以後再尋機會還這情分吧。」說著申全遞了一本書給桑喬,「這是醫書,我只懂些淺顯的醫理,再多的也教不了你什麼,你自己看書鑽研吧,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接過醫書,桑喬此時腦子裡哪還顧得上什麼舒不舒服的,她驚訝極了,「您上哪兒找來的醫書?」
古代書籍本就珍貴,更何況是醫書?老人家的家底都交給她了,平時身上只揣了幾文錢當作零花,又哪來的錢買醫書?
再則,他們家的家底也不夠買醫書的啊!
「書是衙門裡的,所以你只能在衙門了看,以後我會藉口送你來支攤到衙門坐衙,你賣完早食和午食,就到衙門裡來看這些醫書。」
桑喬更好奇了,「衙門裡怎會有醫書?」
申全敲了敲她的頭,「衙門裡可不只有醫書······」
在申全的娓娓道來中,桑喬明白,卻原來是這大澧朝的開國皇帝是個十分了不得的能忍,深諳教化百姓,傳播知識的重要性。
所以這位皇帝在各地的縣衙和縣學裡都建了書庫,裡面是部分書籍的備份,為的就是防止縣學或衙門二者任何一個出了諸如火災戰亂之類的意外,另一處可以迅補充供書。
聽完申全的敘述,桑喬不由得為這位大澧朝的開國皇帝狠狠點了個贊,這行為,高瞻遠矚啊!
就是可惜子孫無能,大好一個王朝,敗成了這個樣子,也不知道這風雨飄搖的王朝還能支撐幾年。
桑喬知曉這王朝沒幾年氣數了,但萬萬沒想到這氣數會絕的這麼快。
六年後。
「喬丫頭,清丫頭,秀丫頭,明兒起,你們三個就不要再出來擺攤了,都給我在家好好待著,聽到沒?」羅勇和柴文興拎著把大刀行至桑喬攤前,擎等著沒人了,才低聲叮囑。
「爹,為什麼呀?」羅清不解的問。
柴秀也看向自己老爹,等候一個答案。
桑喬觀二人面色,皆是惴惴不安,凝眉細想,「可是快打到這邊來了?」
柴文興和羅勇並不驚訝桑喬能猜出來,這六年來,他們可是知道這丫頭有多聰明。
「嗯,聽說是已經打到蘆城了。」
他們縣在敘城,而蘆城就在敘城隔壁,這距離不可謂不近。
柴文興望著敘城的方向,面色愁苦:「縣太爺已經在收拾家當了,想必不日就會撤逃,我們這些百姓也不知前路在何方啊。」
柴秀也被這消息嚇得手足無措,聞言便道:「不如我們也跟著縣太爺一路逃?」
「不可!」桑喬趕緊否定,生怕羅勇和柴文興真動了這份心思。
眾人見狀都看向她,「為何不可?」
桑喬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便壓著聲音道:「縣太爺的為人咱們都知曉,想必定安軍也知曉,如今縣太爺毫不抵抗便撤逃,在朝廷看來,縣太爺是叛逃,而定安軍必然也是看不上縣太爺的。」
「既雙方都瞧不上縣太爺,那縣太爺遇上任何一方怕是都落不得好下場的,且縣太爺家私富庶,如今正值亂世,各處山賊四起,跟著縣太爺太招眼了。」
?
第84章第84章:醫者仁心(11)
三年前,朝廷的定安公在北邊戰敗,定安公其人不知所蹤。
當時朝中佞臣皆言定安公此番戰敗是因其早已有通敵叛國之心,戰敗不過是一場戲罷了,為的就是騙取朝廷更多軍餉,以伺機謀反。
如此荒謬的言論,坐在高台上那位澧宗帝竟然也信了,後來在那些佞臣拿出所謂的證據後,更是一旨令下,將定安公留在京城的家人斬了個一乾二淨。
可澧宗帝忘了,定安公是不知所蹤了,可定安公世子還在北邊好好的待著呢。
於是突聞自己全家都被斬盡的定安公世子決定坐實朝中佞臣安給他的名聲,起兵反了。
當時大澧朝本就各地起義不斷,定安公世子的起兵,便像是徹底拉開了整個大澧朝終結的幕布。
越來越多的人揭竿而起,發展至現在,竟是隨便一隻山賊湊成的隊伍都能稱為一支起義軍了。
只不過,老百姓也不是傻子,都明白諸多起義軍中,也就只有定安軍才是真正讓朝廷頭疼的。
柴秀和羅清二人聽了桑喬的話,半點不懷疑的猛點頭,甚至附和起來:「對對對,桑喬說得對,我們不能跟著縣太爺跑,可不跟著縣太爺跑,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羅勇和柴文興都沒好氣的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就會問問問,就不能學學桑喬,遇事自己想想辦法麼?
五年前,他們見桑喬賣早食和午食的生意實在好的緊,她一人明顯忙不過來,且兩人也眼饞她那一手好算術,因此便動了心思,把自己女兒推給了桑喬,讓她帶著她們賣賣早食午食。
當然,他們也不是白占這便宜,學東西麼,自是得給出誠意,他們本是想讓自己女兒稱她為老師,把她當老師對待的。
可桑喬卻怎麼也不願意擔這師徒的名分,只說他們二人對她幫襯不少,讓羅清和柴秀跟著她賣早食學算術,權當就是她對他們二人的報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