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百年难遇的凤命,你自己忘了吗,那女子最后是如何下场?”贵大师开口就是一副高高在上教训无字的架势。
无字微微低垂着头,本来就戴着面具的脸现在看着更是一点人味儿都没了。
“大师,怎么称呼你啊?”金漫慢悠悠抬起头看着贵大师。
贵大师这时候倒是谦虚起来,“贫僧姓名并不重要。”
“重要,大师,”金漫十分诚恳的看着贵大师,“没有名字会影响我骂人的水平。”
贵大师噎了一瞬,“贫僧红方。”
“红方师叔。”无字开了口,好像很怕金漫下一秒就开始骂人一样,抢先话,“凤命需配鸾凰,您方才提到的那位凤命女子之所以会有如此惨烈的结局,是因为她自己堕落红尘,为情爱所困,凤落荒原怎生得活?”
红方抬起一对好看的眼睛看着无字,似笑非笑的拿眼角瞟了一下金漫,蜻蜓点水般收了回来,“那你且看着,此女是不是就不被情爱所困,不会堕落红尘吧。”
金漫嘟了下嘴巴琢磨了一下他这话的意思,立刻笑了,“不用等了,我喜欢红尘,沉迷金银,不怕大师你们笑话,我在浮沉馆关了很多年,这世上好看的美景,好吃的美食,好看的美人我都要一一补回来。你方才所说的配鸾凰嘛也不是不行,前提是鸾凰得是美男。”
红方似乎没料到金漫会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实不相瞒金小姐,贫僧本是应了他人的请求来的,但你的性格确实合我的胃口。倒是让贫僧下不去手。”
“那挺好,慢走不送。”金漫陪着这两个和尚说了半天,早就累了。
此时天上飘下的雪已经不是早晨的细细碎碎的小雪,而是飘起了大块的雪花,打在脸上有些生硬的疼。
“要让郡主失望。除了应人之请,贫僧实际时来找一直侥幸得活的天不祥之人的。”
“刚才不是说我是大吉大利的凤凰命嘛,而且红大师我还未恢复郡主身份。”金漫道。
“是凤命,不是凤凰命。”无字纠正道。
“郡主身份不日就会恢复,贫僧不过提前称呼而已。”
红方抬起挂着乌檀木手串的手,指了指洛川。“如贫僧方才所说。郡主是凤命无极,自然富贵荣华,但是他,就不一定了。”
“你说洛川是天不祥?可有什么证据?”金漫一听就老大不乐意。
“连月天降暴雨,劈倒百年老树,出了那么多人命,这些横生的枝节难道都是巧合?”
“黄河一百年还几次洪水呢,也没见有人说什么。”
“郡主此言差矣,黄河每年都有两次活祭,抚慰河神。所以这次京都大雨连绵,贫僧不会再袖手旁观。”
金漫气笑了,“那现在呢,你说着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是天不祥之人,那对不住了大郡主,我们只能将他抬去祭雨神。”红方那双好看的眉眼此时再看,竟然多了一些狰狞的厉色。
金漫下意识站在洛川身前,一只胳膊拦在红方近前。
“郡主。”红方抬眼看着金漫,眼神有些凶狠,“三年前,京都也曾有过一场大暴雨。那时便是京医馆被屠之际,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少爷到浮沉馆时也曾雷暴满天,郡主你怕是不知,那时京城里也有一棵老树被雷烧焦了。”
金漫一时无语,尽管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但她没办法在鸿王府里杀了这个胡说八道的红方和尚灭口,更不知道现在要如何替洛川辩解。
当所有的事情如果只能用巧合来解释的时候,那只能说是阴谋。
可什么样的阴谋能让老天爷都跟着帮忙?时机,天气掐算的正好?又是谁会花这么大的心思,提前预测好这一切,只为了对付一个洛川?
就算是在三年前自己刚刚和洛川相遇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被刺穿了琵琶骨的可怜少年罢了。
金漫回头看了一眼洛川,少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脸上浮现出受伤的神情,但眼神里满是防御和戒备。这几年相处之中,金漫也大概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一点洛川的过去。他是贵族子弟出身,亲生父母早亡将他交给至交夫妻养育,可自他到了那家之后,那家便逐渐没落下来,等到洛川十岁时更是全家获罪,被抄家,男丁全部斩杀,其余人等尽数流放。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洛川落了一个不祥之人的名头。
和外面经历的一切比起来,在浮沉馆的这几年竟然是这么的和平温馨的好日子。
“和尚,你口说无凭,洛川是否不祥不是你张张嘴便说了算的。”金漫冷笑着,洛川刚才脸上受伤的表情刺痛了她的眼睛。
“佛说香,贫僧也带来了。”红方早有准备,从伞柄里抽出一根包裹着油纸的长形物。
油纸一层层剥开,竟然又是一根佛说。
金申走到红方近前,“大师既然是无字大师的师叔,身份高贵。我们不好失了礼数,今日大家也乏了,不如改日再为洛川测算吧。”
红方眉头一蹙看来也是不愿,但金申十分坚持。两人僵持不下之际,三殿下萧砚走了过来,“金大人,红方大师。今日鸿王府已经做过一场法事,恐怕在做不妥,不若请红方大师给出良辰吉日,再做卜算不迟。”
皇子开了口便是金口玉言。红方虽然是化外之人也不得不给萧砚一些面子。
“好,依殿下所言。”
芳若夫人抬手,让株婆子将自己扶了起来,纤纤玉手压了压鬓边,“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打了一场嘴仗而已,丝毫没有动到金漫分毫。谁知道下一次卜算又是什么时候!
“夫人别急嘛,如果那妮子没了洛川,就等于丢了半条命,以后便处处都是机会。”梅若夫人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火辣辣的隐隐作痛。
芳若夫人得体的笑着,遥遥对着红方大师点了点头,算是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