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种,如果她给自己吃的是毒药,那么死在她手上也挺好的感觉。
“还剩一根,你忍着点。”金漫嘴上说的客气,手里却一点没客气,干净利落的抽去了第二根铁索。等到她用小刀将伤口附近的腐肉刮去以后,少年的身上已经湿透,脸色惨白如纸,身上抖个不停。
许久,少年睁开湿漉漉的眼,小鹿似的大眼睛看住金漫,半晌没错开。那眼神让金漫以为他马上就要跳起来恩将仇报。
“你不该救我,我会给你带来不幸。”
金漫将小刀消毒,重新放回空间,语气淡淡,“无妨,我在这里呆不久,全当是顺手而为,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他们说我是不祥之人,我不想给你带来灾难。”少年艰难的吐出这句话,语气倔强,但他随即又偷眼看着金漫,眼神怯怯,生怕她下一刻会放弃他一般。
“没关系,我不在乎。”
不幸?金漫挑了眉头,还有什么不幸比基地爆炸,队友走散更不幸的?她这辈子见过的幸运和不幸,都太多了。
“而且,别人的倒霉不该算在你的头上。你也没必要被他们带偏,你所作所为,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就行,别人怎么想,是他们自己的事,天底下倒霉蛋那么多,难道都要你负责?”金漫擦干净手上的血。
少年的瞳孔放大又收缩,惊愕的看着她。
从出生起就被冠以“不祥”“灾星”的名头,连亲生父母都早早将他抛弃,因为他,养父母也相继横死,再无人愿意收容他片刻。直到世人看到他惊艳的美貌,被厌弃又变成了被侮辱,为了不让那些人玷污自己,他任由自己疯狂的伤人,杀人,全然放弃了从前的高贵,成了他们眼中的疯子。
他遇到的人伪善的太多,理智告诉他不能立刻相信她!娘在世的时候说过,女人惯会甜言蜜语蛊惑男子!尤其是美貌的女人。
但是她……破旧的衣裳,黄瘦黄瘦的像个蜡人,偏偏说话的时候,眉眼灵动,顾盼生姿。
他想让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会儿,再多一会儿,就算骗他也好。
处理了伤口,金漫便出去提了水,那个小侯爷倒是说话算话,水桶就放在她门外不远。
一桶水一分为二,她自己身上也脏的很,她这个人,吃的差一点没什么,就是脏不能忍受。
拧了帕子先帮少年擦了身上,水自然是冷水,触碰到身体的时候,少年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金漫动作很轻,像是姐姐对弟弟那般照顾,可少年的脸逐渐红得像块布,但手软脚软的也只能任凭金漫擦拭。
等到她清理自己的时候,少年顾不上伤口疼,强着自己转过头去。
他也听人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俩这样是不合规矩的。
换上干净衣服,金漫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从空间里取了馒头,掰开一半递给少年,少年目光虽然警惕,但是不断吞咽的喉结已经暴露了他很想吃的内心。
真是个别扭小孩。
金漫咬了一口馒头,示意馒头干净无毒,才重新递了过去。少年想要伸手,但缺少了两块琵琶骨的胳膊抬了几次,都软塌塌的落了下去,像个塞棉花的木偶。
好像刚才凶残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刚才是豹子,现在是病猫。
金漫没办法,掰下一块馒头,沾着纯净水再一点一点喂给少年。也不知道他饿了多久,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吞了下去。
狭小的木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少年的吞咽声。
少年的唇被水浸润,变得柔软,挨着她的手,莫名多了几分乖巧。两个人无声的吃了简单的一餐。
金漫起身去收拾石床,没有看到少年的红舌快一掠,扫过被她触碰的唇角。
“你睡这边。”金漫抱起地上的一些干草铺好。她说了半天没听见动静,回头再看,少年已经靠着墙角,坐着睡了过去。
当天晚上,金漫隐约听见一些动静。
她起身摩挲着到墙角,果然,少年靠在那里,额头烫,呼吸粗重。
在空间里扒拉出几种药片,可屋子里太黑了,她看不出哪个是退烧药。反正少年烧迷糊着呢,金漫大胆的拿出手电筒。
这一打亮,便看到一张枯瘦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