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又回到了沈家的小院子。
依旧是熟悉的药童,笑着问她:“大娘子,想吃什么。。。。。。”
“都好。”
“那我去给大娘子挖芥菜。。。。。。”他背着背篓出了房门,她跟上去叫他,“阿四。”
他没反应,到了门槛,却似乎没有看到那扇门一般,脚步又折了回来,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地问她,“沈娘子,门在哪儿,我怎么出不去了?”
沈娘子,我怎么出不去了。。。。。。
那话如同万箭穿心,悲从心底而来。
“阿四。”哀痛和内疚压弯了她的膝盖,她卷缩着身子,悲恸地跪在了地上,“对不起。。。。。。”
夜风呜咽地撼动着门扇,她无助地跪在那儿,不敢再去看他,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忽然伸来,轻轻地握住了她,低声道:“阿四已经走了,回家了。”
掌心熟悉的温度,终于让她安静下来,她鼓起勇气抬头,跟前的房门已敞开,果真没了阿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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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墨尘沏着茶,候了两炷香,茶都凉了,才见到封重彦从后院走了出来。
封重彦眼底带着血丝,坐在他对面,也不伪装了,直接了当地问他:“国师深夜寻我来,当不只是为了成全我。”
凌墨尘将跟前的茶盏推到了他面前,“陛下前几日召见了我。”
果然,封重彦脸色一瞬苍白。
“太子殿下拿回来的药,只能维持一月,封大人还是赶紧想想其他办法,否则,我也要为难了。”
封重彦不说话。
凌墨尘都是替他想到了办法,“当然封大人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杀了赵帝。
让封家从一代忠臣从此变成弑君的罪恶之臣,要权不要名,从而成为下一代君主。
但前提是他得杀光赵家所有的人。
包括沈明酥。
若他办不到,只想杀了赵帝,那便要赔上整个封家,用整个封家的人,换沈明酥一条命。
凌墨尘忽然很好奇,真到了那一步,他会怎么选。
夜色氤氲在两人眼底,沉得看不清,封重彦透过星豆灯火,眸光死死地盯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凌墨尘笑出了声,“封大人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我是国师啊。”
封重彦凉凉地看着他的笑容,忽然道:“五年前,梁家还没有那个脑子想出让陛下亲征的办法,就算有,也没那个胆子。按理说凌国师得了圣宠,应该竭力效忠陛下,而不是心怀歹心,想要他死,毕竟下一个君主,可不一定就能给到国师如今的地位和权利。国师既然选择了这一步,便不是为了名利,必然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便是同被国师烧掉的万才牙行有关。”
见凌墨尘脸上的笑慢慢地淡去,封重彦起身,微微附身,看着他的一双狐狸眼,一句一句地道:“我不管国师是人是鬼,只要你来到了这个世上,便会留下痕迹,迟早有一日,我会揪出国师的真面目。”
凌墨尘沉默,眉头扬了扬,颇有些拭目以待的意思。
“人我交到了国师手上,国师最好保证她毫发无伤,否则,我会选择一条国师最不愿意看到的路。”封重彦没再留,“五日后,我过来领人,不会让国师为难。”
“太短了。”凌墨尘忽然道。
封重彦脚步微顿。
凌墨尘没去看他,饮案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喜欢这儿,让她多呆几日。”
没给封重彦多余思考的机会,凌墨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离下回毒发,还有半年,这之前皇帝的手不会有问题。”
封重彦脸色极为难看。
凌墨尘对他举杯,抱歉一笑,“封大人莫怪,就当我这大半夜寂寞难耐,想找个人来消遣一下,这便忽然想起了封大人,借此想试探一下封大人为了一个女人,到底会做到哪一步。”凌墨尘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是个情种。”
在封重彦即将爆发之前,凌墨尘及时送客,“我这伤才刚好,封大人要是再来一刀,我可就不能保证,下回皇帝再召见时,还能完美地应付过去。”
见他还不动,凌墨尘笑笑,对他挥了挥手,“封大人请吧,不送。”
封重彦懒得再看他一眼。
人走了,凌墨尘才缓缓地放下了茶杯,后背抵在椅背上,唇边的笑意淡去,盯着头上的横梁,眼前忽然又浮现出了昨日瞧见的那双眼睛。
像是囚禁在深渊的人,闻见凡尘的热闹,怀着贪念凝望过来,眼底满是艳羡和回味。
他没见到过,却很熟悉。
胸口突然一阵抽搐。
又过去半月了。
凌墨尘伸手去摸药,没摸到。。。。。。
冯肃进来时,便见他脸色发白,额头已经布了一层密汗,忙从胸前掏出一瓶药,倒了两颗喂进了他嘴里,扶着他吞下,见他脸色慢慢地缓过来,才松了一口气,道:“主子,您又忘记服药了。”
主子身上的毒,乃儿时所中,因耽搁太久,余毒清不干净,平日里只能靠着药物来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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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酥前半夜没睡踏实,早上起来得有些晚。
还要去太医院,没时间用早食,习惯往袖筒内放上两个鸡蛋,挎上药箱过去同凌墨尘打招呼,“昨日太医院的人已经答应了,我去见见王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