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观在她换衣裳的空当,已把小院子转了个遍,此时立在院子中央,怀疑地看着她,“你家没有灶?”
沈明酥含笑相应。
不仅没有灶,也没有炊具,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缺。
那她还问他吃什么。
面具挡住了务观的脸,但挡不住他眼里的质疑,沈明酥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就去买。”走出几步,回头看着还立在那的务观,热情地邀请道:“务观公子要不要一起?”
—
务观站在铺子外没进去,身上的白衣仿佛把他隔绝在了九天之上,不愿意碰这些凡尘俗物。
沈明酥把铺子里的炊具都瞧了一遍,迟迟下不了决定。
铺子的老板跟在她身后,一一为她介绍,“这个陶罐不错,大,能装五六瓢水。。。。。。”
“太大了。”
“公子要是嫌大,这个鼎炉怎么样。”
沈明酥摇头:“太深了。”
“这口铁锅呢,这可是新出来的,看着浅,但口子宽,装多装少都能用。。。。。。”
“是吗,我瞧瞧。。。。。。太宽了。”
“就这个。”旁边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来,务观手里提着一口双耳铜釜搁在了老板面前。
铺子老板来回瞅了两人一眼。
沈明酥掏了荷包,笑道:“听他的。”
从铺子出来,双耳铜釜还在务观手上,沈明酥继续去挑碗筷。
半个时辰后,务观终于明白为何要叫上他一起来了,自己一双胳膊已被她挂满了物件。
铜釜,锅铲,碗筷。。。。。。脚步一迈,叮叮当当~
挺好的。
他这辈子还真没这么被人使唤过。
他脸色好看不好看,隔着面具,沈明酥横竖也瞧不见,东西该买的都买完了,开始往回走。
务观看了一眼前面那条漫漫长路和前面提着一块羊肉,一条鱼的人,眼皮几番抽动,忍无可忍,“你确定不雇一辆马车?”
“没钱。”她说的是真话,今日佛兰给的那二两银钱,全没了。
“务观公子这不也穷着吗,吃了上顿没下顿,咱们还是省一点吧。”走了一段,突然问他:“务观,你会做饭吗?”
务观气笑了,“十锦公子,你觉得呢。”
“我姓江,江十锦。”听出了他的咬牙切齿,沈明酥也没再招惹他,“随口一问而已,放心,我会。”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在耳边,心情实在好不起来,“最好你会。”
雨停了,地上泥水还在,沈明酥身上的衣裳乃青灰色,脏了也看不出来,可惜了务观的白衫,沈明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拖进泥水里的袍摆,真诚地提了个建议,“既然没钱了,你以后还是换一身耐脏的颜。。。。。。”
“砰——”旁边赌坊的一扇门打开,从里抛出来了一人。
那人被丢进水潭,泥水溅起来,务观半边身子都没能幸免。
泥水溅起来的瞬间,他眼睛一闭,面具虽挡了一半但没挡完,此时眼皮子上都是,人站在那没动,从绷紧的脊梁能看出是怒了。
泥潭里的人比他更狼狈,在泥水里打了一滚儿爬起来,对着门前站着的几位锦衣公子怒斥道:“有本事你们别动手啊,咱们继续论理。”
听那声音莫名熟悉,沈明酥正要去看,前一刻还怒不可恕的务观竟调转了脚步,挡住她视线,打算绕道而行,“走,少管闲事。”
“论你娘的狗屁,给老子滚远点,怎么,慢斩公子当这儿是唱弄影戏呢,老子骂谁你管得着吗,老子偏要骂那关羽是个叛徒,你当如何啊。”
沈明酥:。。。。。。
十全。
“他不是叛徒!”那一摔,十全脸上的半块面具也摔歪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竟还要凑上去,“他并没有背叛刘。。。。。。”
“滚!你他妈还上瘾了。”门前一人冲上来便是一脚。
十全倒也不是个花架子,连退几步避开,“君子动口不动手,看来你是没有半点教养。”
“你骂谁呢,谁没教养。”来赌坊的人,都是一群世家纨绔,惹急了,抽出了腰间的短刀。
十全脸色一变。
大抵没料到这些人如此大胆,说不过还敢杀人了,正打算喊人,身后忽然飞来一物,砸到了前面提刀人的脑门心上。
那人手里的刀还没刺出去,一阵花冒金星,生生后退几步,再看向地上适才砸中他的东西。
一条半死不活的鱼。
沈明酥有些心疼,一条鱼好几十文钱呢。
十全惊愕地回头,见是沈明酥,面上一喜,“十。。。。。。”
那纨绔也盯着她,神色已然暴怒,“抓住,留条命就好,断手断脚无所谓。。。。。。”
“跑啊!”沈明酥冲还愣在那的十全喊了一声,连退几步,顺便拽上立在那一动不动的务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