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门前,景太后看着忙不迭跑进去的福海,片刻后,转脸看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站在殿门前的萧锦辰。
“辰儿,你做了什么?”语气微冷。
萧锦辰侧身,与她对视,温雅一笑,却问了一句:“太后可记得,您五年前身患恶疾,是谁在您床前日夜不眠地伺候汤药?”
景太后眼底微颤。
是长宁。
她捏了捏手中念珠,低声道:“辰儿,你机关算尽,可曾考虑过娇云奴半分?”
萧锦辰仿佛听到笑话一般,轻笑出声,旋即又恭敬道:“太后,自长宁死后,您可曾惦念过娇云奴一句?”
景太后再次语塞!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萧锦辰却转过脸,看向太极殿外浮云舒卷的晴空,轻缓道,“也不知长宁在天之灵,瞧见她死后,唯一的女儿还要因为权利荣华被人这般算计陷害,心下会如何想。”
景太后手中的念珠忽而轻撞出声。
再抬眼时,萧锦辰已抱了抱手,走下台阶去。
杨淑妃从地上爬起来,掩不住恼意地小声道:“姑母!他这是心野了!不能放过娇云奴,弑父的案子如今就摆在那里,只要定罪,必然能将他拉下司礼监……”
“住口!”
景太后低斥,宽和眉眼间露出几分怒意,“娇云奴弑父?那圣人鞭尸又如何说!”
杨淑妃一抖,瞠目结舌,“姑母!难道我就要被禁足了?姑母,不行啊!我若真被禁足了,叫您和霖儿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景太后面色不虞,转过身去,冷声道:“送杨淑妃回宫!”
“姑母!”杨淑妃惊呼,却被宫人架离了太极殿。
景太后走下台阶,才忽然想起另一事,忙道:“快去拦人!万不可将消息传去内阁!”
若是内阁知晓萧锦辰虐杀了驸马后,圣人还下旨鞭尸,势必要探问缘由,到时何人传递消息去内阁的事儿定瞒不住。
后头的掌事姑姑吓了一跳,赶紧转身朝内阁跑去!
景太后眼看她跑远,终是抑不住满心的浊气,缓缓地吐息后,低声道:“这孩子,是做好了圈套等着我们……到底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太后。”身后又一掌事姑姑上前,低声道:“半个时辰前,郡主进了萼蕊宫,是否……”
景太后转着念珠,眼前忽而浮现那年长宁衣带不解地守在她跟前,亲手喂药擦汗的场景。
良久,握住念珠,低声道,“圣人大怒,必是因为此案另有缘由,此时不宜再激怒圣人。”
“一个孩子而已,罢了。”
“是。”
另一头。
萧锦辰侧眸看着那急匆匆朝内阁跑去的宫婢,扶了扶染血的手腕,出了长安门。
侯在外头的天一立时上前,“殿下。”
萧锦辰点点头,却并不出宫,而是往内苑走去。
天一跟在他后头,低声问:“殿下,已安排妥当。”
“嗯。”萧锦辰揉了下眉心,道:“按计划行事。”
天一应声,又问:“殿下您的伤,是否先处置一番?”
萧锦辰没回答,径直穿过景春门朝内苑走去。
天一站在门外,看着他闲庭散步般的背影,想起今日种种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