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儿显然有些意外,随后又疑惑,“李大人?他怎会知晓师姐被京兆府带走了?”
还这样及时地请来九殿下帮忙。
萧锦辰玉面带笑,看了眼那边瑟缩在谢安安身边的秀娘,却只说道:“详细我也不便告知。还望小娘子恕罪。”
明明是身为皇室尊贵无比的殿下,可是对她们说话时却是一派如沐春风的亲近随和。
翠柳儿顿时对这位九殿下生出了几分好感,连小紫都歪着头好奇地看他。桃桃弯唇,以袖掩面。
唯有谢安安,摸着秀娘的头,轻声道:“不必害怕,以后,再无人能伤害你了。”
萧锦辰的视线落在那个小女娃娃脸上、脖颈上,以及手背上的伤痕上。
秀娘本就含着泪,闻言一下哭出了声,抬头看向谢安安,颤巍巍地问:“女神仙,我阿爹他真的已经……”
她哽咽到难以出声。
谢安安垂眸静静地看着她,“你可怪我么?”
秀娘却哭得更大声,她一把抱住谢安安的胳膊,说不出来这眼泪是对失去亲人的悲苦,还是对今后再不会挨打的欢喜。
那哭声近乎撕心裂肺,传到车外,连素来冷面冷血的天一都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
“好孩子,不哭了。”桃桃凑过去,替她擦掉泪水,轻声道,“不是说好了么,去送你阿娘最后一程。正好师姐也在,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秀娘满面泪水地点头,“嗯,谢,谢谢神仙姐姐。”
桃桃满目不忍,却是笑着将她抱在了怀里,对谢安安道:“小紫说,附体那几日,荷香提及过,总想见一见那荷香满池是个什么景象。所以我便将她阿娘的尸身葬在了城南郊外能瞧见藕香园的一处山头。”
桃桃怀里的秀娘又哭了起来。
桃桃轻轻地拍了拍她,“她听说我已将她阿娘下葬之后,便无论如何也不肯躺着。又担心师姐安危,便跟着我们来了京兆府外。我本打算探听到师姐情况后,先带她去城南看一看。”
谢安安看着满面泪水的秀娘,点了点头,转脸,问萧锦辰,“可否劳烦九殿下,送我等去城南门外。”
萧锦辰听到‘荷香’二字时,心下已猜到了什么,看了眼啼声不止的秀娘,点了点头。
这一送,却直接送到了城外南郊十里外的一处开满了早春野花的旷野之处。
萧锦辰自打接管司礼监后,忙于监察百官之责,已许久不曾驻足这样风景秀丽之处,静心赏山河昌荣之态了。
他负手站在一棵银杏树下,朝远处眺目,果然瞧见不远处那一大片清澈的池塘。
虽如今早春,池水干净空荡,可从此处望去,也足能想见,待到了夏日,这眼前一片的池塘荷叶铺展,荷花濯清涟而绽,会是一种何等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
时至晌午,迎面吹来的风,仿佛都随着意动,自染上了微暖的荷香。
“阿娘。”
不远处传来小女娃娃哽咽嘶哑的哭声。
萧锦辰转脸,便瞧见那满身是伤的秀娘跪在这山头能眺望远处最好位置的一座新的坟头之前。
颤颤巍巍地俯身,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