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不为世俗阿臭缠身!
可那银票呢?
李越又想不通,却觉得那银票,谢女冠必然另有用途!一定是!
朱门小宅内。
翠柳儿高兴地拆开银票,蘸着口水数了三遍,顿时喜笑颜开,“三千两!财啦!师姐,这回的案子接得漂亮!咱们把隔壁那个空院子盘下来吧!正好再挖个池子,栽点儿柳树!”
桃桃从后头走来,柔声笑开:“翠柳儿,你又想贪图师姐的银子。”
翠柳儿撇嘴,“那这么多的银子,也没处花用啊!”又晃了晃那一沓银票,“幸而这李氏兄妹懂事儿,亲自送来银票。这若是再由个外人来转交,不涉因果,哪里来的这银子!”
桃桃了然,谢安安这一回看似驱鬼,实则救的却是李家母子。因果牵扯,他们受了天道恩惠,便该由他们来还恩道谢。
故而这银票,乃是了结因果之故。可收。
看翠柳儿手舞足蹈眼冒绿光的欢喜模样儿,桃桃又笑着摇摇头,转过脸柔声问:“师姐,这银票,要如何安排?”
谢安安坐在主屋迎向院子的台阶上,捏着手中的糖人,慢慢地咬开,任由那甜腻夹杂微苦的滋味在口中散开,没说话,也没动弹。
搭在膝盖上的另一只微微垂下手指间,捏着李越方才送来的字条,也没打开,就这么轻轻地捏着。
桃桃如柔水的目光落在那被咬开的糖人上,轻声问翠柳儿:“师姐怎么了?”
翠柳儿示意她看桌上放着的糖糕纸包,压低了点儿声音,“自打从那孙杨家中出来便是如此。”
桃桃如远黛的眉头轻拢,走过去,在谢安安身边坐下,问:“师姐,可是心里难受么?”
谢安安平素里瞧着总是温笑淡然的模样儿,仿佛没什么人事外物能触动她的情绪。
可跟在她身边的几人却都知晓,这行走阴阳见红尘婆娑的小女娘,心有七窍。
外人不见之悲伤,在她眼中无所遮掩。旁人不能道之苦痛,在她面前无需赘述。
凡间生、老、病、死,忧悲恼、怨憎会,恩爱别离、所欲不得,般般之情,如蛛网盘结,在她目之所及处,纤毫毕现。
佛门道,五蕴炽盛苦。
见得多了,自然也跟着苦楚加身。
偏生这个总是对人含笑温和的谢安安,修的,却是灵虚门中最难的无情道。
以无情断有情,道途一路,不可动丝毫情念。
外人瞧见她时,总是一副静然轻和的神色,亦或温柔,亦或说几句俏皮话,甚至亦能谈笑风生。
可若你要问她要情,便绝无可能。
喜怒哀乐贪嗔痴,皆不入道心。
然,谢安安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这样冷漠的修炼之法,于她来说,又何其残忍?
而她唯一排解的方法,便是在心绪难宁时,不声不响地吃上几口甜食。
“师姐,”桃桃见她依旧不开口,宛若花蕊的眼睛里浮起了心疼,碰了碰谢安安的手,却是笑道:“你把小紫丢哪儿去了?她不是也喜欢吃糖糕么?我正好熬了红枣粥,配着一起吃吧?”
谢安安揉了揉指尖的字条。
终于开口,声音缓慢:“我将她留在孙秀才家中。”
桃桃意外,“怎地将她留在那儿了?可是要她做什么吗?”
谢安安又咬了一口糖人,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有些含糊,“嗯,这件事,只有她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