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呼了一口气,顺着游廊走了出去。
李铮站在花厅门口,看了眼儿子离开的背影,对身旁管事吩咐,“去打听打听,那落水的妓娘怎么回事。”
……
翌日。
春雨停,云光初霁,惊蛰万物生。
平康坊的朱门小宅前停着一抬红顶软轿被轿夫轻巧地抬走,彩色的轿帘安安静静地摇晃过雨后愈鲜嫩柔美的杏花树下。
“是我不请自来,叨扰谢先生了。”
门内,环采阁的花魁思烟正站在干净清爽的主屋前台阶下,盈盈朝几步外的谢安安拜下。
谢安安手边一堆木屑,笑着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坐吧。朱儿。”
今日梳了个双环髻的朱儿,穿着一身大红窄袖长裤的胡服,跑过来,给思烟搬了一张凳子。
思烟笑着道谢,低头瞧见她额间的花钿,道:“这是桃花?莫不是桃桃姐姐点的?真好看。”
朱儿摸了摸眉心,没说话,转身又跑了。
思烟知晓她的性子,也不计较,软着腰肢儿坐下,抬眼就见翠柳儿站在池边的柳树下,正拿枝条抽树枝上挂着的小木头人。
她讶异地眨了眨眼。
就听身后传来桃桃温柔的声音,“思烟姑娘今日怎么得空前来?”
思烟转脸,又看见桃桃手里捧着个香炉,里头燃着一支香,正慢慢顺着走廊走过,似乎在用那香熏染院子的四处,有清香的气味穿透过雨后馥郁的花香中,独树一帜地慢慢扩散开。
她心下疑惑,张口却是回答桃桃的话:“心下有些疑惑,来请教谢先生。似乎来得不巧,打扰你们了?”
桃桃柔柔一笑,不等开口。
桌上帮谢安安递工具的小紫说道:“思烟你不知道嘛?今日是惊蛰哦!”
思烟一愣,忽而想起昨日下了几乎一整日的雨,笑着摇了摇头,“不曾有春雷动,我倒是忘记了。”
小紫将毛笔蘸了朱砂,捧给谢安安,声音脆嫩地说道:“师姐昨晚祭祀了春神娘娘,所以今日要迎惊蛰啦!”
打小人,熏香除旧年霉意,都是惊蛰的民间习俗。按理说,道门不入红尘,可这灵虚门下,却仿佛从来都只当自身乃是俗世众众,从不曾远离方外。
思烟又笑了下,轻轻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垂眸,正不知如何开口时。
竹桌边的谢安安将一枚描绘了朱砂符咒的紫金香炉递给小紫,转过头看她,“你方才说有些疑惑,是何事不解?”
思烟顿时眼眶一红!一下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咬了咬红艳艳的丰唇,强忍了心绪,抬起头来,看向桌边眉眼恬静如仙尘的谢安安。
轻颤着问道:“谢先生,前日在曲江边,您让我不要去饮画舫上的酒水,可是……看出我命中有劫数么?”
艰难地抱着紫金香炉的小紫惊讶地转脸。
桃桃与翠柳儿也停下了动作,看过来。
谢安安看着思烟已经恢复生机的印堂,语声恬淡地说道:“不错,那日你印堂黑,然却非灾非难,故而我疑心你恐会遭人毒手。画舫之上,饮食最容易叫人疏忽,这才提醒了你一句。”
她刚说完。
原本坐着的思烟忽然‘咚’一声跪了下去,朝谢安安哭道:“多谢先生,又救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