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脸色一变,分明春寒刺人,可瞬间额头的汗便落了下来——这位半魔半仙的九殿下,果然名不虚传。看似温和的谈笑间,却轻松地拿捏了人的把柄。
他擦了擦额角,干笑:“家中丑事,叫九殿下笑话了。明日,明日下官便将丁户簿送到司礼监。”
“不必劳烦李公辛苦。”萧锦辰微笑,“明日午时,自有人去取。”
李铮心下微紧——竟要的这样急。
却并不敢反驳,答应下来。
萧锦辰笑了笑,“李公受累了。”然后递给李铮一张字条。
李铮忙恭敬接下,“不敢。能为九殿下分忧,是下官之幸。”
萧锦辰笑着摆摆手,道了声‘告辞’,便领着天一走了出去。
李铮还想送,可追出花厅,可春雨夜幕下,哪里还有人影?心中又惊!微微缓神,才现方才不过数句言语间,他的后背都生了一层冷汗。
叹了口气,转回身,打开字条,便看上头写了两个地址。
他皱了皱眉,凝神片刻后,对外吩咐,“来人,去请四郎。”
李越很快到了花厅,看见萧锦辰留下的字条,也是神情一变,“阿爹,这地址,上头一个,便是那卖给大伯《仕女图》的秀才的家!还有这个……”
李越的脸色有点儿难看,“是大伯养的那外室住的地方。”
李铮眼眶一瞪,“外室?!大哥何时养了外室?!”
李越面露无奈,朝外间看了眼,管事立时带着下人离远了些。
李铮已面露怒气。
李越上前,低声道:“上回孩儿本想同您说起,却被耽搁了。大伯那外室养了快两年了,孩儿也是上月才听人提及,本想查实了再与您说明。”
“简直糊涂!”
李铮怒不可及,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兄长,骂了一句便生生按下了火气,看向李越,“我虽官职不大,可也官声颇优,今年若得了上峰举荐便有望再进一步。你大伯偏是到京城之后养了外室!这若传出去,我李家的家风岂不是要被败坏?我的仕途,你们几个孩子的前程,他竟也丝毫不顾了!”
又问道:“这外室可有孩子?”
李越没吭声。
李铮的脸瞬间就黑了,一把攥了手里的字条,恼道:“如此看来,反倒是我们家欠了九殿下一个大恩情了。”
李越明白,这事儿不光彩,司礼监想拿捏官员把柄,这一条家风不正私养外室就足够叫李铮此生止步吏部员外郎的官职了!可萧锦辰却把这外室的地址给了李铮,分明就是叫他自己私下里处理,保全他李家脸面的意思!
李越瞅了眼父亲铁青的脸色,问:“阿爹,此事……您准备如何?”
李铮刚要开口,忽然又看向手里的字条,重新摊开后,再次皱了眉,“九殿下不会做无用之事,他为何会给我外室和那秀才两人的地址?”
李越也是一愣,想了想,道:“莫不是孩儿前两日查访这秀才,叫司礼监察觉了?”
李铮却摇了摇头,凝神沉思片刻后,忽然问:“谢女冠那日吩咐你去查这秀才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李越仔细回忆后摇头,“孩儿没有细问,谢女冠也不曾说明。不过……”他顿了下,又道:“在大伯说了那画的来处后,谢女冠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