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安按着手边的名册,静默两息后,道:“祠部司无人可用?”
公孙明还有个身份,正是朝廷负责管理道门的祠部司的司监。
公孙明俊美的面上浮起几分无奈,摇了摇头,“此事涉及众多,只怕背后乃是有人刻意为之。”
他未明说,谢安安已明了——十金一个处子元魂,先财势不小。近五十条人命,却未惊动官府,权势不小。又有道门收纳元魂,公孙明怀疑祠部司内有人参与此事。
她的视线又落在名册上的‘二妞’‘大花’这样的名字上,片刻后,问:“你最后见我师父那次,他到底说过什么。”
公孙明温和的双目中眼波流转,他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安安,我答应过你师父,不可告诉你。”
谢安安眉尖微微一拧,看着手边的名册,抬眼,看向公孙明,“我师父还活着么?”
公孙明一顿,随即面上露出几分心疼,却摇了下头,“我也不知。”
谢安安掀开的长睫不易察觉地震颤了一下。
她静静地看着公孙明,一时没再说话。
桌边的石灯旁,有飞虫盘旋。
“滴答。”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水滴声。带起了静谧的夜色里一圈无声的涟漪轻展。
谢安安终于淡缓开口:“我可以助你。但是,事情了结后,我需要知晓师父失踪前,在调查什么。”
公孙明为难地拧了下远山似的长眉。
两息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谢安安不再多说,拿着名册便起身。
公孙明当即抬脸说道:“这是梨花白,御贡的珍品。你素来喜欢此酒,不妨带一坛回去尝尝?”
谢安安已转过身去,闻言,微微侧身,视线落在那张如笔墨描画的眉眼上,又挪开视线,道:“我待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
公孙明一听,这分明是松口了,立时眉眼皆弯,这一笑,竟如百花争开,胜景难言!
他依旧坐在那儿,看着谢安安笑道:“我让白……立春送去你的宅子,刚好还有一盒江南的点心,有你爱吃的红豆糕,一并给你送去?”
谢安安没说话,下了大圆石,踩在那块半月石上。
又听身后公孙明说道:“方才是寒露失礼了,我代她给你赔罪,你莫要气恼,好不好?”
谢安安已迈开的脚步停下,想了想,转过身去,看向公孙明。
神色依旧清冷淡离,“公孙,我今日来见你,乃因你是君子。”
公孙明意外抬眼,露出几分讶然。
谢安安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道,“那日你分明有机可趁,可逼退了三公主后,你便立时将我送了回去。朱儿来烧了你的宅子是她不对,修葺需要多少银子,你写个单子与我。今后此事便翻篇过去,莫要再提。”
公孙明缓缓地眨了下眼,随即莞尔轻笑,点了点头,“好,再也不提。银子不必,不过一间废屋子,叫朱儿出了气也好。”
谢安安抬眸,朝他身后的矮脚松扫了眼,转过身,踩上鹅暖小路,径直离去。
小路的尽头,一个穿着青灰色道服的童子,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道家礼,然后领着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