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安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抬头望去,便见一株早开的虞美人后头,半掩映着一个不高的身影,透过花木缝隙,能隐约瞧见他身上所穿的乃是一件圆领窄袖的袍衫。
那身影对着谢安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道:“女坤,我家主人备了好酒,特命奴前来通禀,请您今夜亥时前往敝府同饮……”
话没完。
谢安安手指在桌面轻轻一点。
“嘭!”
那原本藏在花后的人形突然裂开,变成了一只悬停在枝头的红色纱羊。
那纱羊翅膀一振,正要腾空而去!
谢安安的手指又在竹桌上轻盈一划!
“轰!”
一条血舌陡然从草木中袭来!一下黏住那纱羊!瞬间缩回!
众人连反应都来不及!那身影便已消失无踪!
唯有那株虞美人在轻微的摇晃,花香缱绻浮动。
刚站起来的朱儿愣愣地站在桌边,就听草木里传来一声“呱!”
她一脸嫌恶地往后仰了仰,头顶传来翠柳儿的斥声:“瓜崽!你又乱吃东西!”
朱儿抬头,就见方才还在打闹的翠柳儿与紫不知何时已落到西厢房的屋顶,翠柳儿手里一根肆意翻卷的柳条,紫趴在她的头顶上,身后一朵紫鸢花闪烁浮动。
她撇撇嘴,刚坐下来。
便听到身后传来轻柔如水的声音,“师姐,公孙先生这是何意?”
朱儿立时露出一副大大的笑脸,转过身去,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谢安安身后的桃色身影——方才给李越奉茶,美得上人间不能见的绝色大美人儿。
她们院子里最最最温柔的……桃桃!
谢安安抬起手指,没有话。
桃桃为她将快喝完的茶盏沏满,又将一盘南瓜形状巧精致的糕点放到谢安安手边。
朱儿挨在她如桃花般绽开的裙子边,愤愤不平地道:“自年初那件事儿至今,不过才百来日,他就敢派式灵前来,莫非以为师姐就这么好欺负不成?!师姐当初就不该手下留情,直接废了他那一身的功力才是!”
屋顶上,翠柳儿和紫也落了下来。
翠柳儿柳条一抽,‘啪’的一声,漂亮的脸蛋上皆是怒意,“道貌岸然的混账!还敢来招惹师姐!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紫连连点头,“我也去。”
“翠柳儿,休要带着紫胡闹。”却听桃桃出声喝止,可那声音又如水般温柔,落在几人耳里倒反似娇嗔一般。
翠柳儿瘪瘪嘴。
桃桃已转向谢安安,美如春桃的脸上柔色潋滟,一双桃目里是温软又朦胧的水光,看得人心头都化了,轻轻浅浅地道:“她们功力不够,不若便由我去吧?”
“……”
几个丫头片子齐齐一静。
紫忽而缩了下圆溜溜的大脑袋。
就听桃桃用这软得跟那上的白云朵似的声音,慢慢地道:“以我的功力,废了他的子孙根,当能得手。”
“……”
连满院的风嚣都消失了。
枝蔓叶茂的院里,刹那间,鸦雀无声!
众人眼里,大美人儿依旧笑得人心神恍惚,美得倾国倾城。
可就是那温温柔柔的眼神,怎么瞅着这么瘆人呢?